第101章 暗域降临（第2页）

轰隆！哐当！滋滋滋！

头顶矿坑深处，传来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撞击和金属扭曲的呻吟！那是自由联盟重型装备失去动力后从高处失控滑落、翻滚碰撞发出的死亡哀鸣。紧接着，无数细密的、源自精密仪器瞬间烧毁的刺耳电流爆鸣声，如同地狱蝗虫群般在西面八方同时响起！黑暗之中，无数火花如同鬼魅的萤火虫，在那些瘫痪的“裁决者”动力外骨骼、“蝎尾狮”突击车、“铁幕”防御炮塔上疯狂迸发、闪烁，旋即又迅速黯淡、熄灭。浓烈的、绝缘材料被电弧击穿的焦糊恶臭，如同瘟疫般在黑暗中弥漫开来。

“老天爷…”那个新兵颤抖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真…真停了？全停了？”

没有欢呼。没有呐喊。只有一片沉重的、带着血腥味和焦糊味的死寂黑暗。

战士们握紧了手中冰冷的枪械，手指扣在扳机上，身体紧绷如弓。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里，人类最原始的感官被放大到极限。耳中充斥着那些昂贵杀人机器垂死时发出的“滋滋”电流声和金属冷却的“嘎吱”轻响，鼻子被浓烈的焦臭和硝烟味塞满。未知，才是最深的恐惧。谁也不知道，这片由他们主动引发的、吞噬一切信号的黑暗之海中，是否还潜伏着未被完全瘫痪的致命毒蛇。

“班长！有动静！竖井那边！”一个老兵嘶哑的声音贴着岩壁传来，带着极度的紧张。黑暗中，传来几声微弱的、非人的金属关节摩擦和液压泄露的“嘶嘶”声，如同受伤的钢铁巨兽在垂死挣扎。

王铁柱猛地将手中那具沉重的“毒蝎”发射器架在临时掩体上，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睁大，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危险的轮廓。他声音低沉得如同野兽咆哮：“机枪！散射线！给老子覆盖！”

昆仑指挥中心。

主屏幕上肆虐的惨白光芒缓缓褪去。那覆盖华夏的庞大干扰网络模型上，每一个节点都黯淡下来，变成了一种死寂的、代表能量彻底枯竭的灰黑色。整个模型，如同一张巨大无朋的、覆盖在华夏锦绣山河上的冰冷铁幕！

“报告！全域干扰成功部署！干扰强度峰值突破理论设计值127%！所有节点能量核心进入强制冷却！”首席工程师的声音激动得变了调，随即又被巨大的忧虑压住，“…但超载严重！部分核心温度己突破安全红线，‘天罡’主阵列设计持续运行时间为——”

他艰难地吐出那个数字：

“十分钟！”

巨大的华夏全域态势图在主屏幕展开，触目惊心。

代表自由联盟军事单位的红色光点，正在以骇人的速度大片大片地熄灭！如同一场席卷草原的灭顶野火。那些象征着先进科技和毁灭力量的标记——盘旋的无人机群光点，在干扰启动后的第三秒，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天空抹去，瞬间清零！

代表重型装甲集群突击矛头的红色箭头，在第五秒彻底崩散，化作无数停滞不前的、孤立无援的黯淡红点！遍布前线的宙斯系统次级压制节点信号，在第七秒如同海啸中的沙堡，集体崩塌！仅仅十秒，态势图上象征着自由联盟前线进攻力量的红色区域，如同退潮般急剧萎缩、黯淡，只剩下零星几个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红点还在偶尔挣扎闪烁。

指挥中心里，压抑到极点的气氛骤然被打破！低沉的、混杂着巨大压力释放和极度悲痛的哽咽与欢呼声在角落响起，有人紧紧捂住嘴，肩膀剧烈耸动，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这一刻的胜利，是用盘古号焚灭太空、用无数战士血染疆土、用整个国家赌上未来换来的！

然而，赵山河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的目光鹰隼般扫过情报区。一块分屏幕上，原本极为微弱、代表着“破暗器”系统特殊信号特征的波形图，在干扰启动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先是剧烈地干扰扭曲，随即在短暂的沉寂后，竟然诡异地重新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的波动！那波动如同黑暗深渊中的毒蛇，冰冷地蠕动着。

“西北方向！砺剑谷纵深！超低可探测性信号残余！”情报官的声音带着惊骇，“是‘破暗器’的次级备用信标！它在尝试重组引导！”

赵山河心中警铃大作！这微弱的信号，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短暂的胜利感。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依旧半瘫在悬浮椅中、脸色惨白如纸的雷星野。

雷星野的目光也紧盯着那块显示了异常信号残余的分屏幕。超载运行的干扰矩阵正在疯狂抽取着最后的能量，主屏幕上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07：42】。剧烈的疼痛和神经兴奋剂带来的撕裂感在脑中拉锯，他强行凝聚起所有精神。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过，调用出一系列复杂的频谱过滤器模型，叠加到砺剑谷的信号特征上进行分析。汗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赵副主席…”雷星野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永夜’撕碎了‘宙斯’的压制网，但它…它没能完全吞噬掉那条藏在最深处的毒蛇。戴维斯…他留了一手。这信标…在‘永夜’的乱流中…变得极其微弱、极其缓慢…但它还在…像根针…扎在神经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肺部被冰冷的钢针刺穿，续道：

“它在…尝试重新定位…我们干扰源的核心位置…它在…聚能…”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血丝从嘴角渗出，但他强行压了下去，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山河：

“干扰矩阵…只能维持十分钟！这十分钟…是李啸峰旅长…唯一的机会！必须…在‘永夜’熄灭前…必须…找到它！摧毁它！否则…黑暗散去的瞬间…那根毒针…会把我们暴露在…破暗器的獠牙下！”

他的身体因脱力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悬浮椅的支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抬起因电弧灼伤而缠着绷带、仍在颤抖的手指，艰难地指向葬鹰峡的方向，指向那片此刻正笼罩在绝对黑暗和未知危险中的战场：

“告诉李旅长…砺剑谷…掘地…三尺！”

“十分钟！他只有十分钟！”

永夜骤临，万象归寂。

盘古焚日换取的十分钟黑暗，既是华夏反击的号角，亦是戴维斯毒蛇潜伏的倒计时。李啸峰的虎贲之师能否在这绝对深寒的永夜中，掘出砺剑谷深处那根致命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