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坦克僵寂（第1页）
“永夜”降临，葬鹰峡E-7矿坑陷入绝对黑暗。
通讯死寂中，李明听见自由联盟无人坦克金属关节冻结的呻吟。
敌坦克舱盖在电磁瘫痪下自动弹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
“塞雷！”李明低吼，带着战友扑向十二辆骤然僵死的钢铁巨兽。
手榴弹在舱内闷响，五头钢铁巨兽化作火球。
缴获七辆完整坦克的狂喜尚未蔓延，砺剑谷方向骤然传来诡异脉冲震动。
雷星野的警告在李明脑海炸响——“十分钟内，摧毁信标！”
绝对的黑暗，如同浓稠、粘滞的墨汁，淹没了葬鹰峡E-7矿坑的每一寸空间。上一秒还在耳边轰鸣的炮火，刺耳的电磁脉冲撕裂空气的尖啸，重型装备引擎不甘的嘶吼……所有属于战争的声音，在这一刻被彻底抹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脏发紧、源于灵魂深处的死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焦糊恶臭，那是精密仪器瞬间过载烧毁后散发出的独特气味，混杂在原有的血腥与尘土气息中，构成地狱般的氛围。
李明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矿坑岩壁，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微微发烫。他什么也看不见，连近在咫尺的战友赵大柱模糊的轮廓都彻底消失在“永夜”的帷幕之后。只有指关节因过度用力握住武器而产生的疼痛，以及胸腔里那颗沉重撞击的、带着硝烟味道的心脏跳动声，提醒他自己还活着。永夜，名副其实。这就是雷总工在昆仑山深处按下按钮后，降临人间的绝对电磁静默与光学黑暗。
突然——
“嘎吱…滋……喀拉拉——”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摩擦、最终卡死的异响，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沉闷，带着巨大的质量感，从矿坑入口的方向，隔着浓稠的黑暗清晰地传递过来。如同垂死巨兽关节冻结前最后的呻吟。
李明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那是履带式装甲载具！而且是自由联盟主力——“裁决者”重型无人坦克！
它们那标志性的复合合金履带板摩擦地面和关节液压系统锁死的声音，李明在之前的惨烈防御战中听得太多，刻进了骨子里！这些钢铁怪物刚刚还在碾碎华夏阵地，用主炮和伴随的“毒蝎”步兵收割生命，王铁柱班长带的爆破组就是被它们……李明猛地甩头，把那血色的画面压下去。
“班长！”黑暗中，右前方传来赵大柱压得极低的、因紧张而发颤的声音，“是…是那些铁王八？”
“别出声！”李明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岩石，沙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几乎是摒住了呼吸，将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极限，努力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捕捉着矿坑入口方向的动静。除了最初那阵令人心悸的金属冻结声外，并未再有任何引擎启动、武器系统充能的声响。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如同巨大金属坟墓般的寂静。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李明的脑海！
“永夜”成功了！
不仅摧毁了通讯，瘫痪了探测设备，更彻底废掉了这些依赖精密电子神经中枢和远程控制的“裁决者”！它们现在就是一堆堆昂贵、沉重，但毫无威胁的废铁！刚才的声响，极可能是系统强制保护性关机时，沉重的炮塔或舱盖在失去液压支撑瞬间卡死产生的！
这个念头让李明浑身滚烫起来，血液冲上头顶。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去撕裂这些钢铁巨兽的机会！一个为铁柱班长他们报仇的机会！
“小赵！”李明的声音压得更低，在黑暗中无比清晰，“跟我上！准备手雷！注意脚下，别发出声！”
脚下是碎石、扭曲的金属残骸、还有……李明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可能是什么的湿滑柔软障碍物。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死亡边缘，他只能凭着对矿坑入口地形的记忆，以及心中那股燃烧的复仇火焰指引方向，在绝对的黑暗中摸索潜行。
时间，在“永夜”之中仿佛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黑暗拉得无比漫长，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疯狂压缩。李明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几十秒，也许是几分钟。突然，前方浓稠如墨的黑暗中，传来一阵极其轻微、连续的“嗤嗤——”放气声，如同高压锅泄压阀开启。
紧接着，一连串金属铰链轻微动作的“咔嚓”声响起！
几乎同时，李明和身后几名战士都闻到了那股气味——一股混合着高级润滑油和电子元件冷却剂的、属于自由联盟尖端装甲载具内部特有的、冰冷而“洁净”的金属气味！
“班长！”赵大柱在李明身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狂喜，“舱盖！是它们的顶舱盖开了！”
李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猜对了！
“永夜”的干扰风暴，不仅瘫痪了“裁决者”的行动和武器系统，甚至触发了预设的某种应急机制或系统错误，让这些堡垒般的无人坦克，主动向黑暗敞开了它们的核心！
“机会！天赐良机！”李明心中狂吼。他猛地抽出腰间悬挂的破片手榴弹，拇指熟练地挑开保险盖，食指瞬间套进拉环。
“目标！敞开的坦克顶舱！一组跟我炸最近的！二组向右！三组向左！塞进去！拉开就塞！别犹豫！塞完立刻找掩体！”李明的命令在死寂的黑暗中如同疾风骤雨，清晰而急促，带着决绝的杀气，“给老子炸碎这些铁棺材！为牺牲的弟兄报仇！”
“是！”黑暗中，压抑着激动和仇恨的回应低沉响起。
没有任何人再需要光亮指引方向。那十几股从不同位置散发出的、越来越浓烈的润滑油和冷却剂混合气味，就是黑暗中引导他们通向复仇终点的血腥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