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祖师残念（第1页）
冷锋那带着金边（破洞大氅下倔强发光的“好人一生平安”）的黑色流光，以一种近乎逃命的速度消失在灵兽苑上空，留下满地狼藉、昏迷的弟子、呜咽的幼崽，以及一群惊魂未定、世界观被反复揉捏的管事和杂役。
空气里还残留着佛光的余韵、恶念黑烟消散后的淡淡硫磺味，以及一种名为“荒诞”的浓烈气息。
彭子其裹紧了刚套上的厚实外袍，领子竖得老高，只露出半张依旧煞白的脸。他看着冷锋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地上那几个昏迷不醒、但气息己恢复平和的饲养弟子，心脏还在不争气地狂跳。刚才那黑烟鬼脸扑到鼻尖的冰冷恶意，仿佛还萦绕不散。
“菩…菩萨？”碧痕扫帚精小心翼翼地“滑”到他身边，碧玉竹身上的细微裂痕在金光照耀下正缓慢愈合，传递过来的意念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您…您没事吧？吓死小的了！那黑烟脸…好可怕！”它顿了顿，竹指指向冷锋消失的方向，意念波动充满了难以理解的困惑和一丝…微妙的崇拜？“不过…冷首座…他…他背后那个…‘好人一生平安’…好…好生威猛！金光一闪，妖邪灰飞烟灭！比…比小的一扫帚柄抡过去还利索！这…这金光…好像比咱的还…还猛一点？”
彭子其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比咱的还猛？这扫帚精的关注点…真是清奇。他无力地摆摆手，声音还带着点虚脱的沙哑：“碧痕啊…这你不懂。这叫…‘好人自有金光护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冷首座他…嗯…正气凛然，邪魔退散！”他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冷锋那“金光护体”的奇景，以及其背后蕴含的社死能量。
碧痕似懂非懂，竹枝点了点（点头）：“原来如此！正气！好人！金光！小的明白了！以后也要努力做个好扫帚！争取…争取金光闪闪！”它的意念充满了斗志。
彭子其：“……”算了，你高兴就好。
灵兽苑的管事和弟子们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恢复，开始手忙脚乱地救治伤员、安抚受惊的幼崽、清理一片狼藉的场地。他们看向彭子其的目光，敬畏中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古怪。敬畏的是他及时赶到，佛光普照安抚了灵兽；古怪的自然是冷首座那惊世骇俗的“纹身退敌”…
“彭…彭菩萨，”一位管事壮着胆子走过来，恭敬行礼，“多亏您和冷首座及时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些昏迷的弟子…”
“抬去戒律堂吧。”彭子其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刚才那恶念冲击的后遗症不小，“冷首座说了，他要亲自审问。另外，封锁这片区域，仔细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他想起了青石的警告——虚界侵蚀不止一处！
“是！谨遵菩萨法旨！”管事连忙应下，指挥人手忙碌起来。
彭子其没再多留，带着忠心耿耿（且立志要金光闪闪）的碧痕，心事重重地返回莲心居。灵兽苑的突发事件，如同当头棒喝，彻底坐实了青石的预警！虚界的侵蚀不是未来时，而是**正在进行时**！恶念显形，夺舍操控…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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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律峰，戒律堂地牢深处。**
冰冷、阴暗、弥漫着淡淡血腥和铁锈味的空气。这里是关押重犯、审讯邪魔的地方，墙壁上铭刻着压制灵力的符文，地面是冰冷的黑曜石。
此刻，一间特制的、墙壁布满更强禁锢符文的审讯室内，之前灵兽苑那七八名陷入狂暴、被恶念鬼脸操控的弟子，正被精钢锁链牢牢束缚在冰冷的石椅上。他们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身上那股暴戾邪恶的气息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深度透支后的虚弱。
冷锋站在审讯室中央。他己经换下了那件后背破洞的大氅，此刻穿着一身更为贴身、没有任何累赘的玄黑劲装。只是…他外面又额外罩了一件材质特殊、厚实无比、几乎能隔绝一切光线和能量探查的深灰色斗篷！斗篷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背对着那些昏迷的弟子，似乎在闭目养神。但仔细看，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身体有着极其细微的、压抑的颤抖。他后背的位置，那件厚实的斗篷之下，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顽固的金光——那是“好人一生平安”金纹在持续散发微光，如同烙印，无法遮掩，亦无法熄灭。
耻辱！极致的耻辱！每一次感受到背后那该死的微光和微热，都如同被当众鞭笞！灵兽苑那一幕，如同梦魇，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那金盾…那力量…竟源自这让他恨不得剜掉的纹身！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首座，”一名心腹执法弟子推门进来，声音压得极低，“都检查过了，他们体内灵力紊乱，神魂极度虚弱，像是被强行透支过。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或邪术印记。喂服了安魂丹，应该快醒了。”
冷锋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嗯。”
片刻之后，石椅上的弟子们陆续发出微弱的呻吟，悠悠转醒。他们眼神迷茫、空洞，带着宿醉般的头痛欲裂，茫然地环顾着阴森的地牢和眼前那道散发着恐怖低气压的、裹在厚重斗篷里的背影。
“首…首座？”有人认出了冷锋，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
“灵兽苑，发生了什么？”冷锋的声音透过斗篷传来，冰冷、沙哑，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极力压抑的暴戾。
弟子们面面相觑，努力回忆，脸上全是茫然和后怕。
“我…我不知道…”一个弟子抱着剧痛的头，“我就记得…心里突然好烦！看什么都不顺眼！阿牛他…他把我摆好的食盆碰歪了…我就…就特别特别生气！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是！李管事早上训斥了我两句…我就觉得他处处针对我！憋着一肚子火！后来看到幼崽打架…那火就…就炸了！”
“黑…好黑…我感觉被一团又冷又粘的黑雾裹住了…喘不过气…它…它在我脑子里喊…喊杀！杀光他们！”
“对！黑雾！我也感觉到了！它推着我…让我去打人…去破坏…我控制不了自己！好可怕！”
他们的描述支离破碎，充满了恐惧和混乱，但核心点一致：**负面情绪（愤怒、委屈、嫉妒）被莫名放大到极致，然后被一股冰冷的“黑雾”裹挟、操控，失去了理智！**
恶念滋养…侵蚀操控…青石预警再次被证实！
冷锋猛地转身！动作带起斗篷翻飞！虽然兜帽遮面，但那瞬间爆发的、如同实质的冰冷煞气，还是让所有弟子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噤声，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