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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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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萝卜糖的成功,像一颗投入平静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野果糖要大。

那股温和醇厚、带着泥土气息的甜香,似乎更能被村里的大人们接受。

打谷场边缘,除了探头探脑的孩子,开始多了些挎着篮子、面带犹疑的婶子大娘。

“满福啊,听秀芹说……你这糖,真是胡萝卜熬的?”隔壁的李婶挎着一篮还带着泥的新鲜白萝卜,站在离粪堆稍远的地方,捏着鼻子,但眼神却好奇地瞟向我晾在破席子上、用洗净但依旧皱巴巴的玻璃纸包裹起来的深琥珀色糖块。

“嗯!婶子,甜的!“我用力点头,拿起一块递过去,”尝尝!不要钱!”

李婶犹豫了一下,小心地接过去,剥开糖纸,看着里面深色的糖体,皱着眉咬了一小口。

她的眉头先是习惯性地皱起,随即又慢慢舒展开,咂咂嘴:“哟!还真是萝卜味儿!甜丝丝的,不齁人!比供销社那死甜的,倒……倒也别致!”她脸上露出惊奇的笑容。

有了李婶的“权威认证”,其他观望的妇人也动心了。

很快,我的“工厂”门口堆起了小山:带着缨子的大水萝卜,表皮粗糙的老南瓜,甚至还有几把过季的、有点蔫巴的菠菜!

她们用这些自家地里不值钱的出产,换走一小块或几小块深琥珀色的胡萝卜糖,心满意足地离开,盘算着给自家孩子甜甜嘴,或者干活累了含一块解乏。

“以物易物规模扩大。价值评估体系依旧混乱。“零号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持续报警,”但……原料成本趋于零。人力成本:仅你个人。账面利润:理论无穷大。实际利润:被低效交换和低生产率严重稀释。”

利润?

稀释?

我听不懂这些词。

我只知道,我的破瓦罐几乎没停过火,打谷场上晾晒的糖块越来越多,像一片深色的琥珀矿石。

而我的时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熬煮、搅拌、过滤、清洗原料、清洗糖纸、晾晒、和来换糖的婶子们笨拙地讨价还价,往往吃亏的是我……每天累得像条死狗,倒头就睡,梦里都是搅动糖浆的粘稠感和甜腻的香气。

“产能瓶颈:人力。当前效率:饱和。“零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通牒,”解决方案:雇佣初级劳动力。目标:闲置儿童群体。支付方式:实物(糖块)。”

雇佣?劳动力?孩子?付糖块?我有点懵。让孩子们来干活?这能行吗?

还没等我想明白,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这天下午,我正被一锅新熬上的南瓜糖浆弄得手忙脚乱,既要盯着火候,又要搅拌,还要时不时清理那该死的滤网。

汗水流进眼睛,辣得睁不开。

鼻涕虫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像往常一样跑来,眼巴巴地等着捡漏或者用捡来的柴火换点糖渣吃。

“满福姐!要帮忙不?“鼻涕虫吸溜着鼻涕,看着锅里翻滚的琥珀色液体,眼睛放光,”我帮你烧火!保证火旺!”

“我……我帮你搅!”另一个叫铁蛋的男孩也凑过来,跃跃欲试。

我看着他们,又看看自己快累散架的身体,再想起零号的话。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行……行啊!”我喘着粗气,把烧火棍塞给鼻涕虫,“看着火!别太大,也别太小!像……像这样!”我笨拙地比划着。

又把搅拌的粗树枝递给铁蛋:“搅!慢点!别……别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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