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啊海军一（第1页）

我是在港口边长大的。

家里离海不远，早晨推开窗，潮水的味道就会钻进屋子里。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事，就是跑到码头，趴在那条被海水泡得发黑的木栈桥上，看帝国的军舰从港口进进出出。

那些船身高得像一堵墙，船尾拖着白色的浪花，汽笛声能震得我心口发麻。

傍晚时分，它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一头头缓慢游动的钢铁巨兽。

那时候我总想——如果能登上那样的船，该有多好。

可帝国的船虽然威风，看久了却总觉得老旧。

船身的铁皮有些地方鼓起了包，漆面剥落得像裂开的泥地。

造船厂更是破败得厉害，厂房的木梁上爬满了盐霜，工人们每天都在用吱嘎作响的老工具修修补补，像是在给一个病人续命。

后来，雷瓦尼亚人来了。

他们来的那几天，城里到处都是传闻，说是打了一仗，可在我们这些码头人看来，那仗短得像一阵海风一样。

还没等海面平静下来，港口的旗子就被换成了雷瓦尼亚人的黑色雄鹰。

原本守军和帝国来的援兵全被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穿着黑灰色军服，戴着顶上有刺的奇怪帽子的士兵。

港口的秩序没乱多久，就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而真正让我觉得不一样的，是造船厂又冒起了烟。

第一天看到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厂房的门敞开着，里面多了好几台陌生的庞然大物，像是从海的另一边运来的怪兽。

有人在操控机器吊起巨大的钢板，有人推着奇怪的机器走过船台，在清脆的声响中将铆钉快速的敲进钢板之中。

最吸引我的，是那艘正在建的船。

龙骨像一条平放在船坞里的长长的脊梁，随着一块块往上贴的钢板，慢慢的拼成了船身的模样。

它比我见过的所有军舰都要大，没有那些笨重的桅杆，只有粗壮的金属支架和留给高耸的烟囱位置。

听在里面干活的人说，这船很快就会装上从没在这里见过的大炮，不用几十个人拼命的推，就能自己转向，还能飞快的发射炮弹。

现在，它还只是一个空架子，可我站在码头远远望着，己经能想象到它破浪前行的样子了。

海风从烟囱间呼啸而过，甲板在脚下震动，远方的海天线也会像在迎接它一样逐渐在面前延展开来。

不久之后，我从满街张贴的海报上，知道了王家海军学校招生的消息。

那是个风很大的下午，海风裹着盐味吹过港口，吹得那些贴在墙上的纸呼啦作响。

我在码头边等着搬运工卸下一船鱼，抬头就看见对面那堵白灰色的墙上，多了一张比寻常布告还大的海报。

白底上印着黑色的鹰徽，印刷出来的字体整整齐齐，我照着上面的字一行行往下读，才发现它说的是一所“王家海军学校”要在这里招生。

我愣了好一会儿。

那学校的位置我知道——就在港口西侧，那片原本空着的坡地上，不久前才盖起一片崭新的房子。

红砖的的围墙，深绿色的屋顶，建造规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那时候我还和朋友猜过，那一定是新来的总督的官邸，或者是哪个大人物的宅子。谁能想到，竟然是一所学校。

更让我意外的是，那海报上还写着，这学校并不是只收贵族子弟。

连我们这种在港口长大的普通平民，只要通过考试，也能进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