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绿林之钥（第2页）

“那你为什么还对甜点表现出那么大兴趣？”我问。

“因为那是在观察。”她看着那碟奶油蛋糕。

“你们在食物中灌注了很多情绪和文化，那才是我需要理解的部分。”

“你是不是连奶油的味道都没记住？”

她低头想了想：“记住了，像是青草腐烂后的香气和温热的雪水。”

“听起来有点令人恶心……”

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会和我一起在王宫各处走动。

有时是静静地坐在议政厅的边缘旁听会议；

有时是在军校的观察台上盯着前进军的操练队列；

更多时候，她会在花园或城墙顶端坐着，数着人类一日之间变幻的情绪。

“你们为什么要日夜分开？”

“人类为什么需要用那么多时间沟通？”

“你们的墙，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来，还是防止里面的人离开？”

她时不时的就会这么提问，却从不急于做出什么结论。

首到那天茶会——

地点是王宫内厅一处半开放式的拱廊，外头阳光正好，藤萝爬满栏杆，像是为这一场小型聚会提前布置好的背景布。

桌上是刚烘焙出的蔓越莓小塔和用银壶装着的红茶。

她端起茶杯，学着我们的样子轻轻啜了一口。

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她的神情却异常专注，仿佛在对这琥珀色的液体做一次深度解读。

“你们的世界，”她开口道，“比我想象中的……更混乱，也更鲜活。”

茶会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似乎都意识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不只是随口闲谈。

“在我们的部落中，时间是凝固的。”

“季风每年带来相同的雨，落叶每年按顺序飘落，一切都像被自然安排好了路径，不能改变。”

“长者们说那就是‘秩序’，说那才是真正的‘智慧’。”

她的声音平静，像在叙述某本古老书卷中的文字。

“他们告诉我们，人类的变化太快，欲望太多，战争、疾病、机械与火焰将吞噬整个大地。”

“人类是破坏自然轮回的灾星，迟早会自取灭亡。”

“我也曾相信过这些。”

她顿了顿，放下茶杯，目光扫过桌上的糕点与花束，再落到每个人脸上。

“但那是在我还没亲眼见过你们的文明之前的事了。”

“现在我开始明白了，你们确实充满矛盾，但正因为如此，才有无限的可能。”

“像我这样的精灵，还有很多。”她轻声说道。

“他们也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也想知道森林之外到底还有什么……可代价就是被永远驱逐。”

我看着她，没出声，只是轻轻把桌上的果酱递了过去，她接过，点了点头。

“长者们称我们为‘背叛者’，说我们是被野心蒙蔽了眼睛。”

“但他们从不明白，比起失败，我们更害怕的是永远困在原地。”

“你们就这么走了吗？离开部族，然后走进人类的世界？”

“并不是。”

她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