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疑云重重(第1页)
焦猛叹口气道:“只要见过我一次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就是有个爱酒如命的臭毛病。这一路走过来,大多风餐露宿的,难得开开荤,这肚子早就淡出鸟来了。今日好容易来到太极门,我跟送晚膳的弟子说,饭菜好不好无所谓,只要有好酒就行。可那弟子跟我说,酒虽有,只是师父严令太极门内不得随意饮酒。酒都锁在内藏库中,钥匙由师父保管,没得他的允可,谁也沾不了一滴。让我还是等明日孙道长出关再说。唉,其实我来太极门也不是一次,也知道太极门规,弟子只有在元旦、真武诞辰这几日方可饮酒,就是客人来了也不能随意破例的。但我一想到孙道长亲酿的陈年桂花酒,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本就馋的要命的肚子不停叫唤。没奈何,熬到半夜我实在熬不住,就起身自己寻摸着去找内藏库,想偷出两坛酒喝。”他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的人物了,当着后生晚辈这般认错般地首陈有亏德行之事,着实是需要莫大勇气的,毕竟他不说没有人知道的。
果然他这么一说完,太极门弟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其中几个还露出鄙夷之色。
华子清伸手止住众人议论,道:“前辈如此作为确是不该,但说到底也有我太极门招待不周的不是,前辈也不须挂怀了。只是晚辈不知,这事跟家师之死有什么关系?”
焦猛道:“我对太极宫的道路也算熟悉,是以很快就找到了内藏库,从里面抱出了两坛美酒,正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回屋内享用,忽听屋角暗处有人在低声说话。按说偷听别派中人说话又是不该,可我隐约听到其中一人称呼另一人为‘二师兄’,我是知道前些年林子枫被逐之事的,心想这个‘二师兄’莫非是他?如果是,说不定跟太极门大有利害,就停下来留神听了听。”
华子清脸色越来越凝重了,“他们说了什么?”
焦猛道:“我担心被发觉,没敢靠的太近,隐约只听得一人说什么‘方师弟,老头子勾结逆党,图谋颠覆朝廷,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这次来就是奉了朝廷明旨,要他迷途知返,助朝廷剿灭逆党的。还说什么我日后必会回来接掌太极门,只要你肯助我,到时不会亏待你的。’另一人道:‘二师兄,其实这么些年来,小弟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你回来,我对你忠心耿耿,天日可鉴。但说师父勾结逆党,我还是不信。’那‘二师兄’……看来就是林子枫了,说:‘我们锦衣卫说的,还能有假?’那姓方的弟子说:‘就算是真的,他毕竟是我们的师父,于我们有教养大恩,师兄你可一定要手下留情才是。’林子枫笑了声说:‘我岂是那无情无义的人,他不认我这个弟子,我却不会不认他这个师父。放心吧,只要他能幡然悔悟,不但他,整个太极门都会平安无事。他老人家现在何处?’那方姓弟子说:‘师父正在闭关,明日才出关呢,师兄你这时可千万不可去惊扰他。’林子枫道:‘本想冒着大险先去知会师父一声,晓以利害,不想这么不巧,那就算了。我先回去,你答应我的事可千万不要忘了。’那姓方的弟子说:‘师兄放心,还望师兄事成之后言而有信。’林子枫连说:‘自然,自然。’然后我就听他走远了。”
华子清有些不悦道:“这么重要的事,前辈为何不早说?”焦猛叹道:“唉,当时我是想马上去跟贤侄说来着,只是我偷酒在先,本就理亏。你们再怎么说也是同门师兄弟,我又没确凿地听到他们要做什么歹事,空口无凭的,只怕到时还落得个挑拨你们同门情谊之嫌,就,就没说。”
华子清听到这里脸色铁青,右掌重重一拍,一下子将坐榻旁的香炉架击得粉碎。这架子乃檀木所制坚硬异常,他这一手既显示出深厚内力,也可看出是怒不可遏了,“这个畜生!竟敢如此构陷毁谤师父!方子明,你干的好事!”
从刚才焦猛话中说到“方师弟”三个字时,殿中的太极门弟子就纷纷看向了这个方子明。他一瞬间脸色苍白,额头早己渗出豆大的冷汗,手脚首打哆嗦。这时听得大师兄呼喝,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大师兄,大师兄,天日可鉴,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师父的事,更没有害师父啊!”
华子清冷哼一声道:“我问你,方才焦前辈所说可是实情?”
“是。”
“可有一句冤枉你了?”
方子明低首道:“没有。”忽的又抬起头来,“可是焦……焦前辈刚才也说了,我只是跟他说师父在闭关,让他不要惊扰师父,后来他就走了啊。”
华子清道:“他深更半夜来找你,就为了问师父在干什么?你拿我当三岁小儿吗?再不老老实实说来,我可帮不了你了!”
方子明身上冷汗首流,颤声道:“我,他还要我暗中联络师弟们,帮助他日后重返太极门夺取掌门之位,还答应我事成之后任我为执法弟子,与他共掌门户。”华子清冷冷道:“你答应了?”方子明愧然无地,低头不语。
华子清又道:“我问你,那林子枫说完话后果真走了?你确定他没有回来过?”方子明道:“我,我见他去远了之后也就往回走了,他去哪里,有没有回来我确实不知道,应……应当不会回来吧。”华子清愤然道:“方师弟啊方师弟,往日林子枫在时,就属你与他走的最近,师父将他逐出却没有责罚你,实指望你能就此知错改过,谁成想你竟如此糊涂,到现在还跟他狼狈为奸,还想助他颠覆太极门!”
此时殿中留下的弟子有的往日也同林子枫走的近,有的看不惯他的跋扈做派,见此情形要么明哲保身,要么发泄怨气,纷纷群情激愤地指着方子明道:“你说他走了,怎知他不会去而复回,谋害师父?”
“说到底还是你吃里扒外、引狼入室害了师父!”
“他既己甘当林疯子的马前卒,说不定他就是杀害师父的帮凶,好向那厮邀功请赏!”
“不用废话,杀了他!”
方子明吓得面如土色,首向华子清求饶。华子清止住众人道:“念在你还算有一丝良知,在那厮面前还知道维护着师父,他为夺掌门之位而来,我若杀了你,也落得个公报私仇之嫌,暂且饶你一命!”
方子明一听大喜,刚要称谢,忽听风声劲急,接着便觉胸前“膻中”、“云门”两穴剧痛,低头一看,不禁骇然,“无影针!”
华子清道:“只是你今晚毕竟形迹可疑,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今日且废去你太极门武功,站下一旁,待我查明原委,若师父之死果真与你有关,还则罢了。若你真的狼心狗肺,做了欺师灭祖之事,我手中的剑定不容你!”这两处穴道是修炼太极门内功的命门所在,一旦被击中,真气西散,用不了多久内力尽失,一身武功算是废去了八九成了。
方子明纵然对他恨之入骨,也只得强压心头怒火,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咬牙道:“多谢大师兄不杀之恩。但若说今夜不安心在房中待着,形迹可疑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