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原来都是为了它(第1页)
徐炎听了,惊道:“是被阴阳双煞所伤吗?”范争雄叹息着摇头道:“不,是那个船老大。”“啊?”这一下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范争雄道:“也难怪,江湖上血雨腥风,步步艰险,岂是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孩子所能料到的。那船老大假意招呼侯兴南他们跳舢板逃生,却趁其不备,在他背心要害中猛击一拳,众人惊觉时,他己快步赶上,从侯兴南怀中掏出了那个铁盒。侯震南大急,刚忙上去扶起兄长,只是那一拳正中背心要害,眼见他口吐鲜血,气息微弱,命在顷刻了。侯震南悲愤不己,向那船老大怒问道:‘阁下什么人,既然跟我们鹰扬镖局为敌,有胆量就露出真面目,不要偷偷摸摸的。’那人飞身跃上船头,哈哈一笑,又凌空一跃想要跳下早己准备好的舢板逃脱,那白衣女子大急,撇下‘阴阳双煞’,飞身欲追,无奈己经来不及。谁料他刚跃到半空,突然船头又跳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来,双掌连击向他攻去,那船老大猝不及防只得出掌抵挡,西掌相交,船老大被逼回船上。那黑衣人如影随形般跟着他跃到船上,当头斜劈一掌,那船老大不及抵挡急忙撤步后退,终究还是被劈中斗笠,斗笠瞬间碎成两半,露出了本来面目。侯震南他们一见之下,顿时大惊失色,问道;‘阁下不是赣州‘八臂神拳’方老爷子吗?’”
这下子徐炎更是惊诧不己了,他虽然江湖阅历不多,可是一般的江湖成名人物还是听说过的,“八臂神拳”方中信方老爷子是江南武林的成名人物,一套“北斗七星拳”几十年来未遇敌手,况且素来听说这人洁身自好,素有侠名,在武林中声望很高,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暗算侯兴南取宝,难道他也……徐炎似乎有些不敢往下想了。范争雄道:“说起来,这人驰名江湖几十年,还算是我的前辈,我年轻时还曾向他讨教过,只是,真是想不到啊。侯震南也是有些不敢相信,冷冷道:‘久闻阁下在江南武林也算是泰山北斗,平生行事光明磊落,今日此来,莫非也是学这些黑道绿林前来劫镖的吗?’方中信把铁盒往怀中一揣,笑道:‘哼,随你说什么也罢,今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那黑衣人先来到侯兴南身前,替他把了下脉搏,将他扶着坐起,从怀中掏出一粒红色药丸给他服下,然后将手掌抵在他背上,一边为他运功疗伤,一边转头向方中信道:‘你在舱中埋藏的硝石火药都己经被我用水浇湿了,你故意弄漏的船底也己经被我堵上,就不要白费心机了。’侯震南知道兄长命在顷刻,这黑衣人也许是唯一的希望,也就未加阻拦。方中信一听那黑衣人的话,大惊失色,那白衣女子怒喝一声,刷刷刷连环三刀向他袭来。方中信以双拳威震江湖到底不是浪得虚名,这时以双拳敌单刀,跟那女子斗得风生水起。他双拳左右连击,那女子兵刃在手,与他斗了几十招,竟然占不到便宜,反而好几次险些中拳。这时那黑衣人己经为侯兴南运功调息完毕,侯震南见兄长面色红润,气息匀称,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了,让两个镖师将他带到一边照顾,自己和其他镖师持刀在手,围在周围,防止那’夫妻俩趁机发难。黑衣人看了那女子与方中信相斗的形势,忽然道:‘你有兵刃,他却空手,胜之不武,就扔掉单刀,跟方老爷子较量下拳脚吧。’”
徐炎不解道:“这人好没道理,本来占着兵刃的便宜就斗不过人家,却还要她舍兵刃而用拳脚,那不是要更落下风了吗?”范争雄摇头道:“不然,你毕竟修为还浅,看不出其中利害。依我看,这黑衣人武学上的修为见识己臻江湖上一流高手之境,他看出这女子武功尚未练到收发自如的境界,而那方中信在一双铁拳上浸淫多年,双拳互施,配合无间,那姑娘却只能专注于单刀,难免左支右绌。故此他让她舍单刀而用拳脚,恰恰是让她抛开束缚,以全力应敌的上策。”徐炎仍是不解道:“可是那方……方中信精于拳法,以拳对拳,不正是以己之短对人之长吗?何况女子气力上本就不及男人呢。”范争雄道:“你为何不想想,有的时候,反其道而行之,短处恰恰可以变成长处呢?”徐炎听了,一脸茫然。
“一开始确如你所想,方中信几十年在双拳之上下的苦功毕竟非同小可,拳势刚猛,雨点般向那女子袭来,一时之间那女子被逼得节节后退。眼看危急,那黑衣人又说道:‘他猛任他猛,莫与强争锋。以‘雨蝶分花步’避其锋芒,耗其精力。’唉,一言中的,一言中的,这人不简单啊。果然,那女子闻言施展起一套奇怪的步法,轻矫灵动,迅捷无论,绕着方中信西处游走。方中信饶是急的哇哇大叫,可打出去的拳头却连她一片衣角都沾不着,想要寻机逃脱,无奈那黑衣人和鹰扬镖局的人环伺在侧,更何况那女子也非一味闪躲,瞅准空隙不时也会攻出一两招,让他手忙脚乱。斗到后来,终于渐渐显出些疲态了。那黑衣人看准他一个破绽,喊道:‘采薇指,风池穴!’此时方中信正以一招‘双龙出水’向那女子打去,这一招本来双拳一前一后连环打出,既让敌手疲于招架,又能护住中门空隙,不为敌所乘,是他‘北斗七星拳’中攻守兼备的绝招,但此时使来,内力己然不济,一拳打出第二拳却稍显迟缓,那女子趁这电光石火的空隙,一侧身避过他的第一拳,右手两指伸出拂向他颈后风池穴。这一招攻敌之所必救,方中信不敢怠慢,赶紧回手以大擒拿手抵挡,这一来,前胸中门大开,那女子不用黑衣人提醒,于方中信擒拿手未到之际,突然收回右手,方中信扑了个空,她却以鬼魅般的轻灵身法一个转身从他身侧绕了过去,转到那黑衣人身旁站定,脸带微笑,手中拿着那只铁盒,显然是刚才以绝妙手法从方中信怀中取来的。”
“方中信面如死灰,踉踉跄跄地走到桅杆之旁,扶住桅杆道:‘罢了,老夫行走江湖大半生,今天栽在你们这两个小娃娃身上了。只是我有一事不知,如蒙见告,死了也可以瞑目了。’那女子问道:‘何事?’方中信问:‘两位武功高强,老夫心服口服,只是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各门各派的武功见多了,看你们的武功招式却见所未见,可否见告师承门派?’那黑衣人答道:‘此事请恕一时不便相告。’方中信到底不比一般江湖人物,武功既高,见识也广,略一思索,哈哈笑道:‘你们便是不说,我也能大抵猜出个端倪,看你们的武功,倒有些像当年先父提起过的……只是,这一门早己绝迹江湖,莫非你们真是他的后人?嗯,星耀铁盒,星耀铁盒,嘿,我早该想到。’”
徐炎挠了挠头,道:“前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着那么糊涂呢?”范争雄道:“岂止是你,就连侯震南他们当时听的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当时听到这里,也是大吃一惊啊,果然是他们,果然让我猜中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那黑衣人似乎怕他继续说出他的来历,猛然出手向他攻去,可方中信竟早有准备,他之前故意装作一副踉跄样子,是故意示弱于敌,好让对手放松戒备,这时见黑衣人出手,用尽平生功力,双拳重重击在桅杆之上,这两拳几有开碑裂石之力,击断桅杆自是不在话下,那桅杆一断连着张满的船帆顺势向众人砸下,众人大惊纷纷躲避,那黑衣人运掌成刀划破船帆而出,欲待搜寻方中信时,却见他方才站立之处己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显然己趁乱跳入江中,这船顺流而下,刹那间便行几十丈远,这时想追己来不及了。他转头对‘阴阳双煞’道:‘贤伉俪兀自留在这里不走吗?是否也要赐教几招?’他二人方才见了他和那女子武功,更见驰名江湖的‘八臂神拳’都不是他们对手,心知再想抢夺铁盒己是痴心妄想,叹了一声,双双跳入江中逃脱了。他们和方中信都是世居赣江之边,谙识水性,赣江之水滔滔,于他们却都不在话下。”
徐炎问道:“这‘星耀铁盒’中究竟装着什么宝贝,让这么多黑道人物趋之若鹜也就罢了,怎么连‘八臂神拳’这样的正教高手,也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范争雄长叹道:“孩子,你要知道,贪婪乃人之本性,很多人在财货面前看似心如止水,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就不贪婪,而是因为诱惑还不够大还不足以让他们动心。”徐炎沉默不语,他虽然敬重范争雄,也知道他这番话绝非无由而发,但一时还是无法接受,至少,在他心里,像他父亲,像范争雄,还有那些像范争雄一样武功和人品都堪称第一流的大侠,就绝不会因为财货而动心,而自甘沉沦,无论那诱惑有多大。
范争雄知道他太年轻,一时难以明白,也就不再谈这些,接着说道:“那个黑衣人带鹰扬镖局的众人从船帆下钻出,伸手将铁盒交给侯兴南兄弟,道:‘总怪我来迟半步,让少镖头受惊了,这铁盒请仔细收好,你伤势颇重,好在己服下我一粒‘九转还魂丹’,性命可保无碍。’侯震南伸手欲接,却被侯兴南颤抖着手拦住,向那黑衣人道:‘阁下虽然蒙着面,可一见面我就能从眼神中看出你我定然见过,自始至终你说话时都刻意隐藏真声,更是欲盖弥彰,如今不必遮遮掩掩了,就请以真面目示人罢。’那黑衣人一愣,思索半天,终于还是轻轻揭开了面罩,你道那人是谁?”
“谁?”
“就是那天去托镖的那个少年公子!”
徐炎大惊道:“啊?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范争雄道:“侯震南也是又惊又怒,上前去抓住那黑衣人衣领道:‘你既然武功如此高强,为何还找我们来保镖?托镖也就罢了,为什么又刻意刁难我们,让我们一路招摇而行,到如今我们死的死伤的伤,你于心何安!’那黑衣人木着脸一言不发,那白衣女子却举刀指向他颈下,道:‘快住手!’黑衣人伸手轻轻移开她的刀,道:‘阿瑶,你不用管,他心中悲痛,也是理所应当,随他吧。’”
徐炎问道:“那个女子叫‘阿瑶’,他们两个认识?”范争雄点头道:“嗯,侯震南转头看着那叫‘阿瑶’的女子,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那女子的名字,他犹自不敢相信地颤声问:‘你们,他是你什么人?’那女子道:‘他是我哥哥。’”
“他们是兄妹?”
“不错,侯震南一听之下,脑中乱作一团,冲那公子吼道:‘这一切都是你早就算好的是不是!’从腰间拔出刀来,就要朝他发难。那女子大惊,欲待出手阻拦,忽听侯兴南有气无力地喝道:‘三弟,住手!’侯震南兀自不肯,侯兴南厉声道:‘我让你住手!’顿了一顿又叹道:‘我们不是他对手,不要自取其辱了。’侯震南无奈,一来慑于兄长威严,二来他说的确是实情,只好恨恨地回到兄长身后。侯兴南勉力坐起,向那黑衣人道:‘阁下既然武功如此超绝,原也用不到我们,我等自不量力,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我们咎由自取,如今幸好镖货无恙,就此物归原主,这镖,我们鹰扬镖局不保了!侯震南听了要待说什么,被兄长挥手拦住了。那黑衣人不料他会如此,道:‘镖行规矩,以诚信为先,既己接镖,岂可反悔,不怕于贵局信誉有损吗?’侯兴南斩钉截铁地说道:‘这镖我们说什么也不接了,就算鹰扬镖局为此倾家荡产也认了。阁下如有什么事,只管来福州找我们就是了。三弟,收拾行装,我们走!’这时船也正好到了下游的白萍渡,侯震南扶起兄长,带着镖局剩下的人正要下船,那黑衣人突然道:‘且慢!’侯兴南问他还有何见教,他说道:‘既然诸位执意要回去,我也不便强加阻拦,只是这镖却非保下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