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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鬼与疑窦(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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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日志显示三次异常登录尝试,源自已被标记的废弃协议端口。疑似内鬼清理痕迹。小心。”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只有纯粹的工作信息,却像一颗定心丸,也让顾言蹊的心微微一动。傅斯渊在如此焦头烂额之际,仍然第一时间将可能威胁到他安全的信息传递过来。

顾言蹊抿了抿唇,快速回复:

“收到。已加固相关端口。正在分析攻击路径残留,尝试反向追踪。”他立刻投入了工作,熟悉的代码世界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思维变得高度集中和清晰。他沿着那几次异常登录的线索,小心翼翼地追踪下去,如同最敏锐的猎手,在数据的森林里寻找着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

追踪那异常登录的痕迹,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浩瀚的数据海洋中追踪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线索。时间在键盘清脆的敲击声中流逝,窗外夜幕降临,城市灯火璀璨。数小时后,顾言蹊紧蹙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他从一个被刻意抹去、但未能完全清理干净的缓存碎片中,提取出了一段经过高度加密的指令残片。经过复杂的破译,一个地理坐标的缩写浮现在屏幕上——“SGFTZ”。

与此同时,他的私人加密频道收到了傅斯渊发来的另一条信息:“商业情报显示,青禾资本旗下的一支小型风投基金,上月于S国港口自由贸易区(SGFTZ)注册了一家名为‘前沿科技孵化器’的空壳公司。法人代表为高世昌的妻弟。”两条信息,在不同的空间,由两个心思各异却又被无形纽带连接的人,几乎同时拼凑到了一起。

顾言蹊看着屏幕上并排的两条信息,沉默良久。SGFTZ的坐标,青禾资本的影子公司……高世昌的身影再次浮现,但这一次,他更像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一个区域性的“白手套”。真正的对手,依然隐藏在更深的迷雾之后。他拿起茶几上那份关于纪要伪造的证据,冰冷的纸张此刻似乎带上了一丝温度。

裂隙依然深可见骨,信任的重建道阻且长。但至少,在对抗共同敌人的这条路上,至少在这一刻,在对抗共同威胁的道路上,他们依然是彼此最锋利的刃,和最坚固的盾。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蜿蜒的车河,最终拿起手机,将破译出的坐标“SGFTZ”和自己的简要分析,发给了傅斯渊。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纯粹的信息共享。这是一个信号,微小却坚定。表示在公事上,他选择了并肩。至于私情……那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确凿的证明。

傅氏集团总部,下午三点,一次小范围的战术分析会在会议室举行。

傅斯渊、顾言蹊、宋临以及核心安全团队负责人参加。这是自“纪要事件”后,两人第一次近距离同处一室。

会议主题是分析“SGFTZ”(S国自由贸易港)那家空壳公司与近期攻击的关联。顾言蹊负责做技术简报。他站在演示屏前,语调平稳,逻辑清晰,用图表和数据阐述了异常登录的跳转路径与SGFTZIP的关联性,并指出了攻击工具链中几个独特的、与“暗河”以往手法略有不同的编码习惯。

“综上所述,”顾言蹊总结道,目光扫过与会众人,最后在傅斯渊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虽然线索指向SGFTZ,但此次攻击的某些特征,更像是一支技术精湛的‘雇佣兵’团队,而非‘暗河’的核心力量。

青禾资本旗下的这家空壳公司,可能只是一个用于资金周转和临时雇佣的中介平台。”傅斯渊微微颔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也就是说,高世昌和他背后的青禾资本,更可能是一个‘区域代理人’或‘高级白手套’,负责在本土招募资源、执行特定任务,而非决策核心。”“目前证据支持这一判断。”顾言蹊表示同意,语气依旧客观。会议在高效且略显凝重的气氛中结束。

众人离去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傅斯渊和顾言蹊。空气瞬间变得有些粘稠。傅斯渊没有立刻离开,他拿起桌上的水瓶,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比在通讯软件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你的气色还是不好。胃还疼吗?”顾言蹊正在整理资料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回应:“好多了。谢谢傅总关心。”疏离的“傅总”二字,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傅斯渊那点试图跨越工作界限的关切挡了回去。傅斯渊眼底掠过一丝黯淡,但很快恢复如常。他知道,急不得。

“关于青禾资本,”傅斯渊转换了话题,语气回归商业化的冷静,“我这边有一些新的进展。”他拿出一个加密的平板,调出几份文件,“这是我们能动用的商业情报网络查到的一些碎片信息。青禾资本近三年的投资组合看似分散,但在人工智能、生物医药和新能源这几个关键领域,有几笔投资非常精准,而且退出时机巧妙得像是……提前得到了内部消息。”

顾言蹊抬起头,看向平板上的图表和数据。傅斯渊继续道:“更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回溯了当年‘宏远科技’窃取商业机密并栽赃你父亲,给魏擎提供的资金源。虽然几经周折,但初步追踪显示,有一笔关键的资金,来自一个境外离岸基金,而这个基金……与青禾资本和高世昌,存在直接关系。”顾言蹊的瞳孔微微收缩。宏远科技……父亲……这条线终于再次浮出水面,并且与当前的敌人产生了关联。他接过平板,快速浏览着上面的信息,大脑飞速运转。“你的意思是,高世昌或者他代表的势力,可能从多年前就开始布局?”“不排除这种可能。”傅斯渊的声音低沉下来,“而且,结合上次发现的、关于我二哥傅斯衡可能利用旧有系统漏洞的线索……”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似乎正试图将过去的冤案、现在的攻击、家族的内部矛盾,以及那个神秘的“暗河”组织,串联起来。而青禾资本,就像一个关键的连接点,但它显然不是终点。“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顾言蹊放下平板,眼神锐利,“尤其是关于傅斯衡先生的……如果可能的话。”直接提及傅斯渊的二哥,让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傅斯渊沉默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心,也有决绝。“我知道。”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渺小的车流,“我已经动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渠道去调查他在海外的动向和资金往来。这需要时间,而且风险很高。”他转过身,目光直视顾言蹊:“在这期间,‘深蓝守护’不能停,甚至要更快。

我们需要更强的防御,也需要……更具威慑力的反击能力。言蹊,这方面,我需要你毫无保留的支持。”这是他第一次在私下场合,重新叫出“言蹊”这个名字。语气郑重,带着托付,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顾言蹊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傅斯渊,那个站在光影交界处的男人,身上背负着家族的重担、外部的攻击,还有他们之间未愈的裂痕。此刻,他抛开了所有姿态,只是一个需要盟友的战士。

良久,顾言蹊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我会做好我该做的。”没有热情的承诺,没有冰释前嫌的感动,只是一句朴素的“该做的”。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这句“该做的”,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分量。

傅斯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会议室。顾言蹊独自站在原地,窗外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一种基于共同利益和严峻威胁的、冷静而坚实的同盟。情感或许依旧封冻,但信任的种子,已在专业的土壤和残酷的压力下,开始悄然萌发。

他拿起自己的电脑,走向指挥中心。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追踪SGFTZ的线索,分析青禾资本的投资网络,以及,准备应对“暗河”下一波可能更加猛烈的攻击。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不再是一个人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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