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招(第1页)
明明日上当空,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院子里,将那花苞衬得剔透。
可小荷说完,李谦、李夫人甚至廊下侍立的仆妇,都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脊背发凉。
唯有顾从酌的脸色丝毫未变。
他待小荷稍稍平复了些,才再次开口:“你进去时,李指挥使的手是被捆着的,还是放在身侧?”
小荷顺着他的话一想,肩膀又抖了抖,但还是语气笃定地答道:“回大人,没什么东西捆着……老爷的手就放在身子两边,奴婢、奴婢记得很清楚!”
顾从酌略一颔首。
他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便转身对李夫人和李谦说道:“李夫人、李公子,府上之事,顾某已查验完毕,需回司后详核,今日多有叨扰,告辞。”
临近午时,外头的宾客多已离去,更不必说本就意不在吊唁的二皇子等人了。
倒省了平添周折。
李谦见他说完这两句话,似乎马上就要离开,连忙将人叫住:“顾大人……”
顾从酌停住脚步,看向他。
李谦不知怎地声音忽然低了些,小心翼翼道:“父亲停灵已是第二日……亡人入土为安,只盼能让父亲早日安息。”
大昭百姓信奉人死后第七天魂魄归家,因此棺椁要在家中停灵七日。
但李诉是横死,李谦说这话应当是怕北镇抚司一日查不出真凶,人就一日没法下葬。
“嗯,”顾从酌淡淡地应了一声,“丧仪如期,府上安心料理李指挥使后事即可。”
李谦闻言一愣。
“这就答应了?”他不敢置信地想道。
从即刻起到停灵七日,也不过剩下五日而已。
顾从酌应得太干脆,一时李谦都分不清是他心底已经有了眉目,还是这位北镇抚司的新任指挥使压根没把他父亲的死放在心上,走个过场便会草草结案。
他一抬头,想再说两句话,譬如探探这位指挥使的口风之类的。
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
午后,北镇抚司。
雪已化尽,兵刃架上的刀枪剑戟却还在日照下泛着冷光。
按理说刚用过膳不久,人正是惫懒的时候,练武台上却分散站开了四五名锦衣卫,劲装紧束腰身,腰间长刀出鞘半寸,目光紧盯着当中一道健壮身影。
他赤着臂膀,肌块上渗着汗珠,外袍随意地扔在台角,下盘沉稳如钉。
即使身处被围攻之势,他面上也无半点怯色,反倒目如鹰隼,战意凛然。
正是北镇抚司指挥同知,盖川。
风过静息。
左侧的锦衣卫率先发难,刀锋凌厉直劈面门,盖川不闪不避,手腕翻转间,刀如铁鞭扫出,“铛”一声就将攻势挡回。
其余几人见状,刀光齐出如狼围猎,盖川却辗转腾挪,逼得人只能合围,却难近他三尺之内。
劲风横扫,他喉间骤然爆出一声怒喝,刀背正拍在右侧一人腕上,震得人兵器脱手甩出,哐当坠地。
过完一轮招,几名锦衣卫一扫剑拔弩张之势,勾肩搭背地下来喝水。
“不愧是川哥,这刀法真顺溜!”
“我看这司里,没人能打过川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