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第1页)
厚重的宫门层层大开。
顾从酌与常宁卸去兵刃,跟着前来迎人的内侍通过宫道。夹道而立着披甲执戟的禁卫,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接着,是身后响起的、车轮碾在青石板上的闷响,与顾从酌同路一段,随后在某个岔口调转方向,朝后宫去了。
“是去见仪妃?”顾从酌如是猜测。
外出求医遭遇刺杀的皇子进宫,先去拜访自己名义上的母妃,倒也说得过去。
顾从酌收回思绪,静候在御书房外,等内侍进去通报。常宁落后他半个身子,也知道这儿不是多嘴的地方,打进了皇宫起就开始装哑巴。
没一会儿,内侍就请示完毕,开门示意他进去:“顾少帅,这边请。”
没叫常宁,那就是只见顾从酌了。
常宁眼皮动了动,试图给顾从酌使个眼色,奈何周围实在太多双眼睛盯着,又不得不打消了这心思。
顾从酌自是不知这番波涛汹涌。
踏入房中,便是缭绕盘柱的龙涎香,摞如楼高的奏折堆积在紫檀御案上,桌后却空无一人。
顾从酌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整个御书房,在窗边找到了一抹沉稳的玄金身影。
皇帝沈靖川斜倚在临窗的矮榻上,身前一方榧木棋盘,纹理细密如云。
深冬的日光无多暖意,但懒懒地从窗棂照进来,仍衬得棋盘上的黑白子透亮。
听见有人来,他也并未抬头,只是指尖捻着一枚墨玉棋子,似在思忖棋局。
“臣顾从酌,参见陛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荡开在御书房内。
沈靖川终于抬起了眼,那目光扫过来时平和沉静,却也不失帝王威压。
顾从酌没有多看,然仅匆匆一眼就能看出,此时的沈靖川正值壮年,虽眉宇之间略有疲色,但面红眼亮,让人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在三年后就“病逝”。
《朝堂录》再次得以印证。
“顾卿来了,”沈靖川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随意地放下手中那枚悬而未决的棋子,朝对座示意,“来得正好,一人对这残局无趣得很……顾卿与朕手谈一局?”
顾从酌眼皮一跳。
行军打仗这么些年,沙盘推演、排兵布阵他从来无惧,唯独这一手棋艺跟他爹同出一脉,都是见着就眼黑的臭棋篓子。
他硬着头皮,推拒道:“臣不善棋艺,恐扰了陛下雅兴。”
“无妨,”沈靖川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朕今日也手生得很,权当消遣了。”
顾从酌只得依言在皇帝对面就坐,拈起一枚温润的白玉子,略一思考,便下在了棋盘一角。
沈靖川见状,没太迟疑,便紧跟着顾从酌的棋子落定。
两人好一番你来我往,顾从酌越下越觉得奇异,因为棋盘上黑白二子居然杀得势均力敌,俨然旗鼓相当了!
顾从酌:“……”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棋艺绝无可能忽地长进,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