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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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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到关押佩林和萨玛尔的地点并非难事。

大人物的授意是一回事,所谓职责和任务是一回事,而自己的钱包是另一回事——反正基层警员的薪资十几年没涨过,维罗妮卡小姐的金子刚好能撬开几张不起眼的嘴。

于是乎,在发现尸体的第三天、两个倒霉蛋入狱的第二天下午,阿斯塔顺利来到了萨玛尔的牢房。

按理说未经审判就把人撂进监狱很不合规矩,不过这事在莱锡也不十分稀奇。而且牢房的环境倒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是个正经的单人间,可能是担心串供。

阿斯塔见到萨玛尔时,这位年轻人有些惊讶。佩林被定为重点嫌疑人,阿斯塔只能草草瞅他一眼,不过看起来相当人畜无害的萨玛尔就另当别论——这小子是给齐赛勒顶罪进来的,身上唯一带尖的东西就是铅笔。正因如此,阿斯塔争取到了五分钟的面谈时间。

“你为什么在这里?”萨玛尔从嘎吱作响的床上站起来,压低声音问。他浑身脏污,头发乱糟糟地散着,脸上有一处不明显的擦伤,看起来挺狼狈,不过没什么大碍,精神头甚至都不错。

虽然不知道维罗妮卡跟莱斯彻说了什么,但看来效果拔群。阿斯塔微眯双眼,看进那片蓝得有些天真的眼睛。他挺漂亮的,又很年轻,如果直接把他丢进那堆罪犯里自生自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萨玛尔靠近铁栏,四下环顾。附近没有狱警,他的神色稍微放松了点。

“一半是维罗妮卡的意思。”阿斯塔也压低声音,“她说会帮你们,但现在她受伤卧床,得等些时日。我的任务就是来瞅一眼,保证你们都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们为什么帮我?”

“还能怎样?小姐心肠好,见不得人受苦。”阿斯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要不是齐赛勒求我,我才不会大发慈悲掺和进这件事。虽然我对条子没啥感情,但就这事来说,你们这帮人真够可疑的,搞不好总警长这次真没制造冤案呢。”

听到齐赛勒的名字,萨玛尔的眼神缓和下来。他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开口道:“很感谢你们帮忙。作为回报,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说着,他四下看了看,招手示意阿斯塔靠近。

阿斯塔半信半疑地把耳朵贴了过去。

“小心一个叫诺森的□□头子,他跟警察有勾结。”他耳语道,“现在不太方便,我写封信,你帮我送给我的监护人,他会跟你细说。”

阿斯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莱锡的□□多的是,能跟警方和平相处这么多年,总警长的为人又十分的有口皆碑,想想都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

“说点我不知道的。”

萨玛尔的表情呆滞了。“你怎么……”

阿斯塔挑起一侧眉梢,掏出纸笔,在手中挥舞,就像吊在驴子面前的萝卜。萨玛尔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他手底下有个高度显化的阿利诺兹之子,男性,三十岁左右,身高将近六尺半,你见到就能认出来。”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阿斯塔无语了,这家伙守着垃圾当宝贝,这些废话还说得不情不愿。“来,看看,我的眼睛什么颜色?我特么的就是阿利诺兹之子!不过是黑发红眼、长得高壮些,给他两发子弹不照样倒?”

“那不一样!他是高度显化!”萨玛尔急了眼,“你真不要小看他,他的身上已经出现鳞状硬化皮肤了!钉子都难刺进去!现在真的说不清楚,你先让我写信,让我的监护人……”

“好了好了,闭嘴吧。阿利诺兹之子就是皇室传的迷信,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了。”阿斯塔翻了个白眼,把纸笔摔在萨玛尔手里,“别废话,写。你那什么见护人最好能给我跑腿费。谁想听一个老头叨叨。”

萨玛尔瞪了她一眼,拿过纸笔,趴在床边用两分钟时间写了封阿斯塔看不懂的信,用三十秒在背面用通用语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莱锡港鲣鸟街401号,阿诺德·赫德森。

像中地名字。阿斯塔盯着那串飘逸的字迹,忽然想起萨玛尔好像说过他的监护人是斯卡波利亚人来着。

……算了,这种事情怎么也无所谓吧。

狱警的脚步迫近了。阿斯塔知道时间到了,迅速把折成一小叠的信塞进随身布袋,换上一副笑脸,给狱警点了支烟,说着奉承的话,向外走去。

这些事都莫名其妙的,但愿回报足够牵扯进这堆麻烦里。走出监狱,阿斯塔仰望天空,太阳的光热已经式微。天空蓄积起灰云,莱锡在十多个晴天后终于要迎来雨水。

落雨前几分钟,阿斯塔赶到了信上的地点。那是间普通的公寓,明明是白天却拉着窗帘。阿斯塔敲了敲门,无人应声。她又敲了敲,仍然无人应声,然而不多时,门却开了一条缝。

“请问有什么事?”平和的男人的声音问道。

“是阿诺德·赫德森先生吗?”

“是。”

“我来送萨玛尔的信。”

闻言,木门吱呀一声,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出现在面前。他有一副中地常见的面貌,金发碧眼,肤色白皙,轮廓清晰,留着短发,胡茬刮得很干净,说不上多英俊,不过干练得体。阿斯塔注意到他右侧眉骨处有一道疤痕,削掉一块眉角,几乎延伸到太阳穴的位置。

不是个无聊的老头啊。阿斯塔打量着阿诺德,他穿着浅褐色条纹马甲,内里的白色衬衣熨得平整,带有一股淡淡的木质香。他的衣着远不如莱斯彻考究,阿斯塔却觉得他更称得上是位绅士。

“多谢。”阿诺德微笑着接过信,侧过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进来避避雨吧。”

阿斯塔又打量了他一通。他没有穿外套,马甲和衬衫很平整,所有口袋都服服帖帖,双手在视线范围内,没有藏匿武器的地方。她又朝屋内扫了一眼,屋子不大,应该是鲣鸟街常见的一室一厅式出租公寓,卧室关着门,厨房和客厅(同时也是餐厅)一览无余,陈设简单,沙发、软椅没有可疑的凸起,餐桌上没有桌布遮掩,橱柜是玻璃门的。

很好,没有便捷可取的武器。阿斯塔稍微放下心来,右手食指微微屈伸,模拟扣动扳机的姿势。如果这家伙图谋不轨,她贴身藏着后腰衣服下面的左轮就会请他吃六发九毫米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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