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第2页)
卫昭又看了看木牌:“五岁。”
临舟涯没说话,眉心微微紧了紧。
他单膝蹲下,捡起地上一块布料,碾了碾布料边沿,刚碰触,燃烧过的部分当即化为灰烬唰唰掉落。
卫昭道:“大人,你在看什么?”
临舟涯道:“布料。他父母把他生前穿过的衣服烧了。”
卫昭狐疑道:“子女去世,父母这么做不是挺常见的吗?”
临舟涯没说话。
木牌的题字和烧掉的衣服,证明确是五岁男童不错。但有一点他想不通,为何五岁的棺椁,坟包挖掘的位置却那么宽?
卫昭见临舟涯没理他,心生好奇,便趋步上前也打量了一番坟地。
坟堆起来的泥土十分碎散,像是被什么东西粗暴地掀开了,只留下一座矮小残破的土堆,孤零零地立在原处。
卫昭往前一步,声音里带着迟疑:“大人,这个坟是不是被盗墓贼挖过呀?连坟的土都快被推平了。”
临舟涯轻摇了摇头,道:“不是盗墓贼挖的。你脚下踩着的被烧掉的东西是一种名为葛布的廉价布料,说明孩子家境并不富裕。”
“最重要的一点。”临舟涯道:“就算是盗墓贼,他们何必挖宽棺椁埋葬的长度?直接填回去岂不更好。”
卫昭一听,连忙挪步,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挖坟的人故意推掉那些土的?”
“不错。”临舟涯道:“五岁孩子不需要挖这么深的坑。有人调换棺椁,欲盖弥彰地故意推掉一部分。但太过刻意,反而成这么多坟包中最显眼的。”
卫昭道:“那里面埋的也是人吗?”
这时,临舟涯远远地听见了蓉月高亢的声音:“大人!死卫昭臭卫昭!你们走了怎么不喊我呀,我快被两个胆小鬼烦死了!”
蓉月见多了坟啊墓啊之类,不那么害怕了。一听身后吭哧吭哧跟上来的两人,当即甩掉,跑到临舟涯附近。
她先是绕着坟包来回转了几圈,“没看懂。”蓉月收回目光,问临舟涯:“大人,这里面埋着的有什么问题吗?”
临舟涯方才在用灵识查探,但没察觉任何异常。见蓉月问,便一并把卫昭的问题也答了。
他抬指从坟地的首端指到末端,距离甚宽,最后手指停在蓉月脚下的位置,道:“挖坟的人是调换棺椁,至于棺椁里什么东西、是人是鬼就不得而知了。”
“啊?这、这这。”蓉月一听自己撞彩了,连忙原地退出好几步。这一退,刚好撞到了她身后跟着的两块牛皮糖。几人堪堪站稳。二人扶稳蓉月,便好奇问发生了什么事。
临舟涯没工夫从头到尾给他们重新讲一遍。这种费嘴皮子的苦事就落到了卫昭身上。
他说话时虽有一股憨憨的劲儿,但好在跟在临舟涯身边办事办得多了,简单总结之类的,还是能讲得明白的。
卫昭怕他们听不懂,体贴地微蹲在墓牌前,手脚并用、声情并茂地讲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完后,一抬头,发现他们三人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立在身后,正用一股复杂且悲痛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在干什么?”卫昭一脸晦气地道:“阿松的遭遇我表示很同情,但你们能不能别用这个表情看我?怎么的,给我吊唁呐?!”
蓉月、小武、大唐等三人才反应过来,呵呵干笑两声。卫昭有些无语地站起身,想为难一下他们给自己出气。
学临舟涯的语气道:“事情已经告诉你们了。那对方为何要调换两具尸体?如今的棺椁里装了什么?!”
问的好。但他们不知道。
准确来说,除了临舟涯以外,不会有人能替他解答。
这几位小官是大理府的文官,平日做口供、整编录入的差事。至于办案,只能简单摸个门道。斩妖除魔的事儿更不可能指望得上。
修为低微、灵术低微,这都是面对邪祟时最致命的弱点。
今日他们来此是因为临舟涯审讯黑市老板时,几人都在场,对这桩案子还算熟悉。加之临舟涯独自斩妖除魔的本领在遥遥谷内算是人尽皆知。他们羡慕临舟涯,想跟着历练一番,长长见识。
临舟涯起初不同意,见他们轮番上阵,转念一想,找个人而已,带上便带上了。自审大半程黑市的老板后,剩下的便让他们几人审了,就是问问地址、同谋这种信手拈来的活。谁曾想,就因这一会没盯着,一行人就在这里走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