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80(第7页)
沈霓听着心里也觉舒坦。天下几十年间都没有战事,虽说康福海出兵北下的事已是板上定钉的事实,但沈霓自小在长安长大,所闻所见都是四方来朝,繁华豪奢之像,只觉得各地藩镇众多,朝中又有那么多将军,康福海一个胡杂出身,就算兵力强大,也未必能如何。
沈霓认定反贼只是一时之乱,并未放在心上,真正在意仍是太子府后院。
青亭又奉承几句。沈霓道:“太子就是太念旧情,对兄弟也是如此,你刚才说的那个去找豫王妃的,叫什么?”
青亭道:“孙寿。”
沈霓淡淡道:“盯着他些,看还做些什么。”
青亭忙答应下来。
马车摇晃,车轮辘辘,往长安疾驰而去。
御驾携百官及眷属回到长安,康福海造反的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朝中内外皆是风声鹤唳。康福海兵强马壮,辖范阳,河东,平卢三地,此次又携各路藩族兵马,不下十五万,挥师南下,一时朝堂为之震荡。
皇帝下旨令博陵,常州太史沿途拦截叛军。又命左金吾卫大将军高芝为帅,收边军,募新兵,发兵北上迎敌。皇帝忙着调兵遣将,豫王的事暂时搁置并未处理。
肖稚鱼回京七八日,在豫王府中都没有外出,这日肖思齐来探过她。肖稚鱼见了他大吃一惊,道:“阿兄怎么这个时候上门了,这里里外外都有人瞧着。”
肖思齐道:“这些日子我调拨粮草有功,陛下有赏,我便请了来看你。我们肖家本就全无根基,与世家大族毫不相关,就算此时有往来,陛下也不会有疑。”
肖稚鱼道:“原来是阿兄立了功,难怪已换了绯衣金带。”
绯色官服已入五品官阶,先前皇帝对肖思齐有意提拔,一则看他少年老成,是个英才,二则有意抬举肖家,未免豫王姻亲太差,脸上无光。但这些日子,豫王为陛下所厌弃,肖思齐在这个当口还能升官,凭的全是自己的本事。
肖思齐仍是四平八稳的样子,道:“打仗可不仅仅只关系武官,粮草军需才是最要紧的,这些事太过琐碎庞杂,不和你多说,我担心豫王殿下不在,你一个人在府中害怕,便来看看你。”
肖稚鱼心中一阵暖意。
肖思齐见她脸上并无半点憔悴之色,也安下心来,道:“水悟庵的事我已知道,不怪豫王,若是换我,也定要斩杀康庆绪。只是叛军势头猛烈,才几日就已经攻下博陵。陛下骑虎难下,如今正在气头上,豫王的事便扔在一旁未理,等再过些日子或能再想起骨肉亲情。”
肖稚鱼道:“陛下如何想谁也料不准,阿兄要做好准备,叛军凶狠,河东道兵捏在康福海手中,良马利器齐备,别说博陵,常山,陈留,荥阳恐都无力抵抗,过了这些地方,便只有潼关可守,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尽早准备退路。”
肖思齐听了这话,暗自惊叹,这个幼妹打小机灵,可军国大事,她竟也能说的头头是道。他沉默片刻道:“纵然如此,为人臣子,食君俸禄,逢此危难之际,又岂能独善其身?”
肖稚鱼愕然,怔怔望着兄长,“可、可若是有性命之危,难道阿兄也不逃?”
肖思齐笑道:“阿兄又不是傻子,若真有祸事临头也会躲避,只是如今正是朝廷平乱安定四方的时候。有道是笃信好学,守死善道,既已为官,不能只受富贵而不忠其事。不说那些为国为民的大话,我是尽为官本分而已。”
肖稚鱼心中百般滋味突然都涌了上来,好一会儿才道:“阿姐呢?”
肖思齐笑道:“郭令是个聪明人,又是太原郭家的子弟,世家大族,最懂得避祸,他早已与我谈过,倘若见机不对,马上携家眷孩子往西南避世。”
肖稚鱼松了口气。
肖思齐又安抚她几句,离开时道:“家里都已有安排,你不必担心,豫王现今情况不明,有我在朝中,也不至于让你耳目闭塞,不知外头的消息。”
肖稚鱼送至门口,看着肖思齐上马离去,背影渐远,心中一股莫名的怅然涌了上来,她前世只知兄长为官钻营手段了得,却不知他原来也有一腔方正的为官之道。鼻子都有些泛酸,肖稚鱼扭过脸去,巧儿要递丝帕过来,她也没接。眼下她受身份所困,却是什么都做不得,不免心生沮丧,独自站了一会儿,她很快又打起精神,前世那样艰难的处境都过来了,还怕些什么,事情迟早会有转机。
过了几日,常山太守降了康福海的消息快马传至京中,皇帝为此大发雷霆,命京畿加快募兵。临近年关,往年这个时候长安城内早已张灯结彩准备过年,可今年却格外萧索。康福海起兵的檄文已开始在民间流传,意指贵妃杨氏祸国,杨忠身为左相,把持朝堂,胁迫皇帝,他是为忠君铲奸而来。
【📢作者有话说】
我最爱牛肉粉,羊肉粉,肠旺面,馋嘴米皮,地毯火锅,酸汤鱼,糯米饭,玉米粑粑,丝娃娃,烤肉,烙锅……
身上长得每一块肉,都是有来头的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东宫◎
腊月寒天,冷风簌簌,这日夜里月色倍明。沈霓在寝殿内听管事说着年关如何安排,与往年相比何止冷清。眼下战事吃紧,河北道已全落于康福海之手,朝中安稳多年,突逢大变,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觉紧张。
沈霓听管事说完,让仆妇将孩子抱来,逗弄片刻,又仔细问过今日孩子吃些什么,知道他活泼好动身体建康,她摸了摸孩子的小t?手,心中一片柔软,嘱咐仆妇小心抱回去休息。
婢女这时来问:“刚才耽误了时辰,庖屋热着粥,太子妃可要用一点?”
沈霓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起太子。婢女出去打听,快步小跑回来道:“太子与人在书房议事,已经有一个多时辰,尚未用餐。”
沈霓又问议事的还有谁。
婢女报了几个名字,全是太子心腹左右及幕僚。
沈霓叫人将粥拿来,却没有吃,坐着静静出了一会儿神,想着前两日母亲来太子府看她,说的那番话,“太子并非寻常少年郎,先前早就有妻有妾,自你嫁来,待你极好,可你偏偏想不开,心急要去与潘良娣为难,如今事情没处置好,又与太子生分了,孩子这么小,日子还长,你该是好好想想如何将他的心笼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