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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房里,热气蒸腾。沈钧钰整个人沉进宽大的浴桶里,温热的水流包裹住紧绷的四肢百骸,舒服得他长长喟叹了一声。

晏菡茱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拿起澡豆和布巾,绕到他身后,力道适中地为他搓洗着宽阔的肩背。

“嗯……”沈钧钰闭着眼,感受着那双熟悉的手带来的抚慰,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慵懒的鼻音,“娘子,左边再用点力……对,就是这儿……”

晏菡茱依言加重了手指的力道,在他紧绷的肩胛骨附近揉按着,温热的蒸汽熏得她脸颊也微微泛红。看他这副卸下所有防备、全然放松依赖的模样,她心中那点忧虑才彻底散去。她一边揉按,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怕惊扰了这份安宁:“夫君,今日……宫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陛下召见,所为何事?郑源给你的那些东西……可都安稳送进去了?没出什么岔子吧?”

她问得谨慎,只提郑源的事,这是明面上的由头。至于心底那点关于“教导太子”的疑虑,她暂时压着。

净房里水汽氤氲,只有水波晃动的轻响。沈钧钰闭着眼,享受着自家娘子力道恰到好处的服侍,紧绷了一天的筋骨在温热的水流和那双柔韧的手下渐渐松弛。晏菡茱的声音带着水汽特有的温软,小心翼翼地探询着宫中的情形,尤其是关于郑源那要命的东西。

沈钧钰喉间溢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这才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沙哑和一种奇异的放松:“东西都送进去了,陛下收了,也记了郑源的功劳。只是……今日这召见,起因却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回味那荒谬的开场。晏菡茱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屏息凝神,预感到后面的话恐怕不简单。

“陛下他……”沈钧钰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又夹杂着几分劫后余生的余悸,“竟是让我进宫去……教导太子殿下夫妻相处之道。”

“什么?”晏菡茱的手猛地一顿,指尖无意识地在沈钧钰背上掐了一下,引得他“嘶”了一声。她慌忙松开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愕然,“教导太子……夫妻之道?这……这从何说起?东宫那么多饱学宿儒、积年的老嬷嬷,还有陛下娘娘亲自教导,怎会……”她只觉得这理由荒谬绝伦,简直闻所未闻。

“我当时也吓得直接跪地上了。”沈钧钰想起御书房那一刻的惊心动魄,心有余悸,“陛下那语气,可不是商量。没法子,我只能硬着头皮,把咱们俩那点事儿……原原本本,抖落给陛下听了。”

“咱们俩的事?”晏菡茱的心猛地一跳,手上的布巾差点掉进水里,“你都……说什么了?”她声音不自觉地绷紧了。

“还能说什么?”沈钧钰索性转过身,手臂搭在桶沿。水珠顺着他线条利落的下颌滴落,他的眼神带着点促狭,又藏着深深的温柔与后怕,“自然是说我沈某人何其有幸,娶了个天底下顶顶好的娘子,才把我这块冥顽不灵的朽木点化开了窍。说了我当初如何不开窍,让娘子守了半年的空房;说了娘子如何教我低头看人,教我记下好景要带她同看,下衙要记得买她爱吃的点心,看见合她心意的簪子首饰要亲手挑;说了娘子如何为我挖兰移栽,如何不嫌弃我那些酸诗歪句,一笔一笔记下来……”

他每说一句,晏菡茱的脸颊便红上一分,到最后已是艳若朝霞,连耳根都烧透了。她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气又急,忍不住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拧了一把:“你……你怎能在御前说这些!也不怕陛下治你个君前失仪!这……这成何体统!”

“哎哟!”沈钧钰夸张地吸了口冷气,脸上却全是笑意,眼底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体统?当时保命要紧!陛下听完,那脸色……啧啧,你是没瞧见,额角的青筋都跳了,最后咬着牙说我在‘炫耀’!”他模仿着景仁帝那又酸又怒的语气,惟妙惟肖。

晏菡茱被他逗得又是羞窘又是好笑,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活该!谁让你口无遮拦的!”可一想到那些闺阁私密情话竟被摊开在九五至尊面前,她仍是羞得浑身不自在。

第263章练武

“这还没完呢。”沈钧钰忽然收了笑,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带着点庆幸,又带着点不可思议的后怕,他伸手握住晏菡茱放在桶沿的手,掌心温热潮湿,“娘子,你猜陛下最后说什么?”

晏菡茱被他凝重的语气弄得心头一紧:“说什么?”

沈钧钰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砸在晏菡茱心上:“陛下说,‘晏菡茱是错过了,晏家还有小辈呢!’”

晏菡茱浑身一僵,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那话中深藏的、属于帝王的掠夺之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指尖冰凉。

沈钧钰感受到她指尖的凉意,用力握紧,声音低沉而郑重:“放心,有我在。陛下……也只是想想罢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劫后余生的戏谑,凑近了些,“为夫今日,可是实实在在地在龙椅边上走了一遭,差点连娘子都要被人惦记了去。这算不算……虎口夺食?”

晏菡茱回过神来,又气又羞,更多的却是心疼他今日在御前承受的巨大压力。

她转过身去,佯装生气地重新拿起布巾,用力在他背上搓着,力道却失了章法,透着一股慌乱和未消的余悸。

沈钧钰感受着背上那带着点泄愤意味的力道,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窗外,暮色四合,惊鸿苑里终于只剩下一室暖融的水汽和劫后余生的安宁。

晏菡茱指尖猛地一收,力道失控地陷进沈钧钰肩颈的皮肉里。

“妈呀!”沈钧钰疼得龇牙咧嘴,整个人在浴桶里激灵了一下,温热的水花溅出些许,“娘子!你这手劲儿是想送亲夫提前去见阎王吗?”

晏菡茱被这声痛呼惊醒,触电般缩回手,只见那蜜色的肩膀上赫然留下几道深红的指印。刚才听到的消息在她脑中掀起惊涛骇浪——太后!前世那些模糊不清、讳莫如深的宫廷秘辛,此刻像被一道惊雷劈开,骤然清晰。

难怪……难怪前世端王即便假死谋逆,景仁帝震怒之余尚有一丝余地,唯独在子嗣一事上,那是触及了帝王绝不能碰的逆鳞!太后竟敢……她竟真敢如此!这深宫里的算计,比蛇蝎更毒!

“对不住,夫君,”晏菡茱声音有些发紧,指尖下意识想去碰触那淤痕,“方才……走神了。”她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扯出一个浅笑,“陛下如今占尽先机,能一举将这隐患拔除,确实是大快人心。”

沈钧钰却不满地哼了一声,那双桃花眼瞬间蓄满了委屈,水汽氤氲下,像蒙了层雾的星辰。“在自家夫君面前,心里头还能装着旁的事?我不依!今晚非得好好罚你,让你眼里心里都只能装着我一个!”

“哎!沈钧钰!我……”晏菡茱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

……

翌日清晨,晏菡茱是在浑身散架般的酸痛中醒来的。身侧早已空了,只余下一点微凉的凹陷和枕畔淡淡的松木冷香。

她撑着酸软的腰肢坐起身,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外头都道长庆侯世子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呸!这分明是头披着羊皮的饿狼!

“世子夫人醒了?”霜降端着温水盆进来,瞧见她揉腰的动作,嘴角忍不住翘起,又赶紧抿住,只是那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世子爷那精神头……啧啧。“早膳备好了,老夫人和侯夫人那边,该去请安了。”

晏菡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笑?快扶我一把,这腰……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她借着霜降的力下了床,梳洗更衣。

先去慈安堂给精神矍铄的老夫人请了安,陪着说了会儿话。又转去婆婆苏氏的荣禧堂。苏氏正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儿子沈钧钰逗弄,小家伙咿咿呀呀,见着晏菡茱就咧开没牙的嘴笑,伸着胖乎乎的小手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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