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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胎记2(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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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荷胸间酸涩难言,片刻后又问:“你爹爹如今可下葬了?”

阿四点头:“邻居们帮着安葬了。”

“你娘亲呢?”

“小人的娘亲……在生下小人不久便亡故了。”

“那你现下打算去何处?”

阿四哭起来:“小人无处可去。”

小小年纪,父母双亡,缺衣少食,再无归处。

这与儿时的苏荷何其相似。

她思量片刻,起身行至谢无痕身侧,犹疑开口,“夫君,贫妾……有一个想法。”

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语猜中:“想收留这个陈阿四?”

她问:“夫君意下如何?”

他笑起来,笑的时候嘴角拉出好看的斜线,眸中也净是暖意:“娘子仁义,为夫支持娘子的决定。”

她心头一松,郑重地道了声“多谢夫君”。

随后,吴生便找人将阿四送回了谢府。

几人继续坐上马车去往李家。

马车里,苏荷试探问:“这杜家老爷害死了阿四的父亲,夫君乃大理寺少卿,可否能为阿四讨回公道?”

若能借助谢无痕的力量将杜玉庭判个斩立决,她也算大仇得报。

谢无痕却拒得干脆,“不能。”

“为何?”

谢无痕语气郑重:“刚你也听到了,阿四的父亲乃杜家奴仆,按《梁律疏议》,过失杀奴,主人无罪;即便主人故意杀奴,也不过杖一百,以杜家财力,几十两银子便能买下这‘杖一百’。但反过来说,若主人非十恶之罪,奴告主人,唯死路一条,所以,阿四不只告不倒杜家老爷,反而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苏荷脑中蓦地浮现出当年娘亲被杀时的情景。

那个杀人凶手手握利刃站在高台上大喝:“奴告主,死。”

那一声“死”,也如利刃插进了她的胸口。

她低声呢喃,“难道奴仆就不是人了吗?”

“在《梁律》里,奴仆确实没有人身权、财产权以及诉讼权。”

她抬眸看他:“夫君不觉得这律法有问题吗?”

他反问:“有问题又能如何?”

“有问题就得改。”

“谁来改?”

“夫君不能去改吗?”

他无奈笑了笑,“你把你夫君想得太有本事了。”

末了,他长长一叹:“一国律法之更改,非一人两人说了算,须得经过多部门商议、起草、审批,更重要的是,须得经过皇上的批准,而这其中参与的每个人皆是身份尊贵、地位显赫,且身后还有一大堆伺候他们的奴仆,你觉得他们会为奴仆去争取奴仆反抗自己的权利吗?”

苏荷垂首,沉默下来,袖间的手掌却再次握紧。

果然,这世道并无公道可言。

奴仆之命,贱如狗也!

既无公道,那她来做阎罗。

既无判官,那她便成为利刃!

她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一切,就先从杜家开始吧。

而在前方的李家,李建业早已等在了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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