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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折柳无法视物,摸索着整理了下领口,平静把罪过推到李侍君身上:“不过受了惊吓,风又有些凉了,扶我进屋罢。”

守卫小心扶他:“李侍君寻衅一事,奴才会报给陛下,定还公子一个母道。”

“嗯。”

闻折柳懒懒应一声,便不再管,只是手在榻上摸索,想要找到当时入宫身上披着的那件,来自何霁月的狐裘。

“狐裘何在?”将床榻摸了个遍,如何也寻不着,他蹙眉接过守卫递来的手炉。

“晨时见您搁在榻上,奴才当您用不着,收到柜子里了,”身侧衣柜“吱呀”一声响,“不过这狐裘料子虽好,款式倒旧,且在您身上,显得大了些,可需奴才上报陛下,让内务府新做一套给您?”

“不必。”

这长乐宫久无人居住,柜里存了层灰,闻折柳一头埋入狐裘,鼻尖耸动,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个半死。

“咳咳,哪儿来,咳,的灰?”

闻折柳入长乐宫当夜,便将内屋摸了一遭,他嗅觉灵敏,柜里有灰,早闻了出来,就连前朝宫人剩下的床笫之物位在何处,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这些事,不该是他个瞎子该知道的。

“抱歉公子,奴不该擅动您东西的。”守卫长小白急急给他寻吴恙留下的肺药来,语气懊悔,“还请公子莫要向陛下告罪。”

小白此前对他虽好,但没好到这份儿上。

毕竟照顾个无法视物之人,的确磨人。

“怎地,被我打晕李侍君之举,咳,吓到了?”

闻折柳咳嗽渐缓,素白指尖在床栏轻点,发出一声声有韵律的闷响。

“……是。”

他不说还好,一说,小白整个人都发起抖。

李侍君身壮如牛,举止粗俗,喊起话来山摇地动,在后宫横行霸道,闻侍君体弱多病,又瞎了眼,一副弱柳扶风样儿,生得艳丽,性子却淡,好似没脾气。

小白一开始还当闻折柳是笨蛋美人,好欺负,直至方才,亲眼见闻折柳掀翻刻意被他放进去的李侍君,才发觉实则不然。

“我打的是他,你,怕什么?”

闻折柳淡问。

“奴才先前有意怠慢,还擅动您随身之物,着实不该!还请公子饶了奴才罢,奴才再不敢了!”

闻折柳默不作声。

他静候半刻,待到小白又开始哭娘喊爹,一个劲儿磕头认罪,才发话。

“下不为例。”

“多谢公子宽恕!公子大恩大德,奴才无以为报!奴才这就去御书房请陛下,给您讨回母道,这李侍君莫名其妙闯进来,还对您出言不逊……”

“不必。”闻折柳摆手。

“为何?”小白不解,“陛下如此看重您,又酷爱美人撒娇,您只要向陛下低个头,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闻折柳缓慢摇头:“我从未想要过荣华富贵,也不稀罕后宫荣宠。”

他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什么稀罕玩意儿没见过,一朝家破人亡,才明白这金银珠宝,不过是过眼云烟。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之物,何必强求?

“可待在后宫,您不争,有的是人争,位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陛下如今是待您不薄,但君王总是薄情……”小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闻折柳却依然不为所动。

“谁说我来后宫是争宠的?”

他嘴角勾起抹浅笑:“不过是郡主要出趟远门,将我托付给陛下照顾罢了。”

闻折柳聪慧,在听到景明帝用他跟何霁月谈筹码之时,便清楚这只是表面说辞。

只是身在苦楚的人,总喜欢自欺欺人。

倘若他不用这番“何霁月不是不要他,只是要出远门,将他托付给亲戚”的说辞来麻痹自己,心口便总是跟针扎一样痛,脆弱的肺也跟着遭罪,咳得他直不起腰,喘不上气。

“这……”没胆量戳破闻折柳虚构的美梦,小白欲言又止。

闻折柳知晓小白窘迫,但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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