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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小白瞳孔涣散,眼白将翻不翻,竟是一副受到过大刺激,随时要晕的样子,闻折柳握紧藏在腿间的匕首,下意识想掏出来杀人灭口。

关于他的身世,他连何霁月都没告诉,现今小白既已知晓……

但想到他给小白下了药,小白再怎么恨自己,也做不出对自己不忠的行径,到底还是将匕首收了回去。

闻折柳一挑眉:“怎么,后悔跟我了?”

小白怔怔摇头。

闻折柳上前一步,向来温润的目光锋利如刀:“那你为何在抖?”

小白“扑通”一声跪倒,可头朝着的方位,与闻折柳恰好相反,小白分明看得清,却浑然不觉,他一连磕了十声响头,粗糙的皮肉都蹭出了血,才将头转向闻折柳。

“公子,恕奴才直言,西越人与中原人,向来是不共戴天,奴才受老娘养大,而老娘的女儿,正是在两国交战中丧了命。

“她于奴才有养育之恩,于情于理,奴才都不该再跟着您,但奴才已对您起誓,只认您一个主人,因而奴才长叩十下,彻底拜别老娘,奴才,誓死追随您。”

“起来,随我来衣橱。”

闻折柳面上逐渐回春。

“难得能与她见上一面,我得好好收拾收拾。”

第48章

京郊,正午,却丝毫不见毒辣日头。

从青空慢慢飘下来的,是一片一片优雅旋转的雪粒。

城门守卫正打盹,抬眼望见乌泱泱一大群人,吓得一哆嗦:“哪儿来的?”

为首的一手将红缨枪扛在肩头,一手攥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令牌,守卫张口要呵斥,又猛地看清,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字,“月”。

当今令牌写着“月”的,只会是那位金尊玉贵又骁勇善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何大司马。

她冠的是国姓何,承袭于他母亲何玉瑶,而她母亲的帅旗,是“瑶”,为表与皇族其余人区分,也为承袭母亲率兵打仗的习惯,何大司马也取了名的后一字“月”做帅旗。

见过令牌,守卫不再多问,恭恭敬敬将城门打开,偷偷摸摸翘首以盼,小心翼翼同在外头骑马的何霁月对上眼神。

不算明亮的日头投射到何霁月大红披风上,添了份淡淡的光晕。

照得她跟天神一般。

女守卫自惭形秽,男守卫红了脸。

何大司马英勇无双,哪个男人能嫁给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阿姐,京城好气派。”何流昀到底是娇养大的,细皮嫩肉,启程时还说马车闷,要在外头骑马看风景,骑了没小半天,又哼唧道腿疼,哭着坐回马车。

这会儿马车入了京城,他掀开帘子,好奇地左顾右盼。

“嗯。”何霁月淡淡点头。

何流昀是第一次来京城,故而感慨,何霁月倒非也,她六岁来到京城,在这儿生活了近十年,除开平民百姓所居之地,哪儿都踏过足,再度见到这番纸醉金迷的景象,并不新鲜。

白粒飘到额头,受温度化成水,顺脸颊下流,惹得肌肤隐约发痒。

何霁月眉心微蹙。

京城又在下雪。

她领赤甲军离开,闻折柳跪在雪地,瞳孔失焦,面却一直朝着她的那日,也在下雪。

“恭迎大司马归京——”

一道尖锐嗓音打断她的思维,何霁月才在脑子里浮现出“陈三喜”三字,耳尖被数千人齐声高喊的,相同的词海淹没。

她稍仰头,只见左右跪了一大片。

但目光在男女老少中扫了一圈,她始终没有看到那每夜在梦中同她哭诉的人儿。

怪哉,景明帝不让闻折柳迎她么?

那景明帝打算用什么来拴住她?

“何大司马,”陈三喜恭敬叩拜,“请恕陛下公务缠身,无法亲自来此见您,故由咱家代劳,您请随咱家来。”

何霁月没让他起身,也没跟他走,只是坐在行云的银马鞍上,静静俯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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