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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折柳用大半月未修剪的锋利指甲,刀一样深深扎入手臂内侧的嫩肉,直到鲜血丝丝缕缕渗出,才抑住排山倒海的笑意。
他奋力从眼角挤出几滴的泪,包括但不限于憋笑憋的泪。
“公公您说,陛下要我如何做?”
难得见闻折柳低头,陈三喜脸上难掩喜气:“倒也不难,你只需在一月内怀上郡主的孩子即可。”
怀上郡主的孩子?
这倒不难,他腹中早已有了霁月的骨肉,只是他不受这药的桎梏,倒也不必同景明帝说。
闻折柳又挤出几滴泪,鼻头也跟着发红,真像是委屈极了一般。
“可郡主已弃我,又如何会看我?”
“让你怀上郡主的孩子,是陛下的命令,至于怎么办成……”陈三喜狠狠掐了一下闻折柳水嫩的脸,直直掐出好几道血丝,才恋恋不舍松开手,面无慈悲,“那便是看你本事了,有你这张脸,不愁成不了事。”
“仅此一件事么?”
闻折柳做戏做全套,方才还是憋笑憋得浑身发抖,现在想笑的那股劲过了,倒真睁圆了水润的眼,露出几丝楚楚可怜。
“我自认不过一平常男子,能不能拴住郡主的心,都未可知,陛下再有什么吩咐,我只怕也做不到了。”
陈三喜眼珠一转:“还有一事,但也不难,三日后,西越使臣的接风宴……”
他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最爱吊人胃口,看旁人被钓得抓心挠肝的样子,待了好几息,都没见到闻折柳流露出丝毫焦躁,略感挫败:“你只要出席就好。”
闻着柳盈盈下拜:“如此,多谢公公了。”
陈三喜一走,闻折柳脸上的恐惧登时犹如阴暗潮湿的水雾见了火辣日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素手抵在受剧烈干呕影响,略显抽搐的胃袋上,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原本还在想,他不参与西越使臣接风宴上的歌舞,又暂时是景明帝后宫里的侍君,不便见外人,要如何才能混进这接风宴,同何霁月见上一面。
陈三喜受景明帝之命,强令他参与接风宴,倒是省了他多费一番功夫。
小白不解他为何如此风轻云淡,甚至还能笑得出来,眼底的担心几乎要溢出眼眶:“公子,您方才吃的那药……?”
“无碍。”闻折柳摆手。
小白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没有按耐住心中疑惑。
“可这药在您体中留存一时,您就要受她们压迫一时,这回只是参加个不痛不痒的宴会,下一回或许就不这么好了,还是找人把这药解了罢?”
他目光清澈,随年长有些发褐的瞳孔里倒映出闻折柳嘴角的浅笑。
“还记得我给你喂的那颗药么?”
“记得。”小白颔首。
“那药,也是西越秘药,还是药中之王,”闻折柳嗓音一顿,卖了个关子,待小白眼底愈发焦躁,才道出下半句,“你觉得我有那个的解药,会没有这个的解药么?”
“……啊!”小白这才恍然大悟。
不出几息,他又蹙起眉:“可这秘药来自西越,绝不外传,药中之王更是只有西越皇族可以使用,您……”
“你还不明白么?”正确答案呼之欲出,小白却欲言又止,闻折柳听他扭捏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轻笑着打断他的话。
“若是说到这份上,你还未解其中意,那我也不便说了。”
“可……”小白,“可是西越皇族血脉稀有,能操纵程度如此高的药,更得与西越皇帝极其沾亲带故,传言她膝下无子,您生于中原,长于中原,又怎会是……”
“又怎会是西越余孽?”闻折柳淡淡将他未竟的话补全。
小白就是这个意思,但顶着闻折柳似笑非笑的圆眼,又不敢点头,注意到小白未言明的窘迫,自顾自说了下去。
“就是肉眼所见,也不一定为实,何况是道听途说。”闻折柳淡笑,“长乐宫虽只有你我二人居住,但难保隔墙有耳,我只能说到这步田地,能悟多少,靠你自己了。”
小白到底只是心思单纯,并非愚笨。
他抿了两下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那闻氏一族通敌,是真的?”
“嗯。”闻折柳颔首。
“您也参与其中,甚至是主心骨?”
“不错。”闻折柳嗓音温柔得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