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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折玉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即便如今本王只能做棋子,本王也要自己选择,成为裴璋手中难以操控,却又不可或缺的棋子。这次本王是暂时退出朝堂,朝中只剩两派人相争,瑞王与吴王兄弟拧成一线,梁王只有自己,安王看,他们谁更胜一筹?”
安王沉吟道:“梁王得废太子的旧臣辅佐,又有皇帝扶持,方才入局不久,彼时瑞王全力与隐王相争,无暇对付他,便任由他成长起来,一路上顺风顺水,看似更得皇帝宠爱,可惜野心不足,能力有限。”
看着胶着的棋局,安王思索再三,才落下手中的白子,“瑞王与吴王兄弟二人一心对付其他皇子,有皇贵妃在,即便王将军被召回朝中、裴璋偏颇梁王,他们赢面也不小。”
裴折玉道:“裴璋想用本王和梁王顶替从前废太子和宁王的位子,奈何瑞王一派在朝中扎根已久,又有多年来被他扶持与废皇后、废太子对立的皇贵妃、王将军兄妹在,这一局,其实早在宁王和废太子出局后,便已经到了尽头,但裴璋偏要拖。”
“他不想要皇贵妃的儿子做太子?”安王拧眉,很快便面露了然,“又或者说,皇贵妃和瑞王母子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历来帝王最忌讳功高震主,倘若再许瑞王太子位,他的帝位,便该不安稳了。”
安王笑道:“为求安稳,皇帝必须在剩下的皇子里再挑几枚棋子出来与瑞王斗,梁王一人斗不过他们,八皇子还太小,废太子已然被废,很难再回到朝中,裴璋没有更多皇子,所以,隐王必须回到朝中。”
裴折玉清冷矜贵的丹凤眼里浮现几分凉薄笑意,“皇贵妃和瑞王一步步走到今日,不会看不出裴璋的算盘。本王退出朝局后,他们的攻势会越来越猛,但不是针对梁王,而是针对皇帝。梁王不过皇帝手中一枚棋子,不足为惧,太子位,他们要定了。”
安王神色恍然,笑着看向裴折玉,“皇帝还需要隐王,待瑞王出手,他便会让你回朝堂。难怪隐王半点也不着急,而往日跟随你的那些臣子,乃至卫国公,这些天也毫无反应,原来隐王是在等这个时机。”
裴折玉只道:“卫国公,是本王优于梁王的关键,也是能与瑞王斗的最大倚仗。可裴璋想要本王再入局,便要向本王低头,如此一来,他便不会再插手本王后院的私事。”
安王扬声笑起来,“以退为进,隐王这一手真是叫本王惊喜!隐王与隐王妃没有子嗣,却有卫国公这一大倚仗,是皇帝如今能用最好的一枚棋子,唯有扶持隐王,才能将瑞王兄弟的气焰压下去。而没有子嗣这点,也足够让皇帝自信能把控住隐王。”
裴折玉道:“他要利用本王,便要忍让本王时不时的忤逆。他做了二十年皇帝,顺心了二十年,不会希望有人再忤逆他,让他不快。可没有子嗣这点,足够让他忍让本王,手握本王的弱点,只待时局平稳下来,他想废本王,也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安王笑叹道:“主动将弱点交到皇帝手中,让他放下防备,自以为可以随意拿捏?可一旦让隐王重回朝堂,隐王便不会再给他轻易废了自己的机会。隐王话还是太谦虚了,从你主动退出朝堂时,你便已经不再是棋子,而是执棋者,舍命与皇帝博弈。”
裴折玉看向他,“安王认为,本王能否求仁得仁?”
安王笑道:“怕是皇帝眼下再生一位太子,也来不及与瑞王斗了,除非,他向瑞王低头。”
裴折玉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随手将棋子丢进棋奁,眸中闪过一丝深意,又问安王:“本王已是无路可走,只能想方设法从局中爬出来,与裴璋赌一把。那安王呢?先前谈夫人与安王谈过,安王至今还未给出答复,本王是否可以认为,安王是在等?”
安王笑容一顿,“等什么?”
裴折玉道:“等时机,等乱局,等到裴璋众叛亲离,等到先帝一脉重新回到朝堂的机会。等到先帝之死真相大白,届时谁是天命正统,谁又是乱臣贼子,谁能说得准?”
安王笑说:“隐王未免也太高看本王了,本王如今仍是皇叔的眼中钉,皇叔派那么多人盯着本王,本王只能是一个病入膏肓的残废,孩子又在他手中,本王能做什么?”
裴折玉见他不愿意说,便不再多问,起身说:“闻这味,我家王妃又把肉烤糊了,罢了,这局棋一时半会儿怕是下不了了,本王得先去给王妃帮忙了,安王自便,今日的茶也不错,是我家王妃的庄子自种的。”
安王顿了顿,失笑道:“隐王如此宠爱王妃,本王也不能落于人后,叫自家妻儿失望。”
裴折玉笑而不语,转身去找谈轻,站在他身后时糊味更大了,谈轻正手忙脚乱地用小刀将手上肉串烤糊了的部分削掉,被裴折玉遮住了日影,回头看见他,又看了眼安王。
安王已经在安王妃身边坐下,小胖子乖乖过去喊父王,谈轻挑了挑眉,笑睨裴折玉一眼。
“不是在下棋吗?”
裴折玉接过他手里的刀和肉串,在他身边坐下,继续他先前的工作,“不留神下成了死局,今天怕是都解不开了,便起来走走。”
谈轻忙道:“我来就行。”
裴折玉笑道:“不用。”
谈轻也就没再抢回来,偷偷看了安王和安王妃一眼,微微侧首跟裴折玉小声嘀咕:“我看就是你带坏了安王,故意过来黏着我?”
裴折玉笑得理所当然,“对自己的王妃好不是应该的吗?怎么能说是带坏,该是好榜样。”
“你还嘚瑟上了?”
谈轻猜他们肯定聊了如今朝局上的事,没再多问,裴折玉过来了,便跟他一块烤肉吃。
还别说,有裴折玉在身边看着,谈轻自己烤的东西也能入口了,就算同样是烤糊,那也是微微焦香,裴折玉毫不在意全都吃了。
吃过烤肉,安王和安王妃就拎着今日休沐的小胖子回隔壁安王府写功课。谈轻回屋换了身衣裳,出来便见裴折玉在看信,信是老国公派人送来的,只告诉他们一个字——
等。
竟与裴折玉不谋而合。
反正急的不能是他们。
裴折玉休息几天,膝盖完全好了,便随谈轻去了京郊庄子上住,二人都许久没来过庄子,庄子变化之大,也叫裴折玉有些意外。
学堂交给秦如斐管着,已然扩建过,而学堂之外还有一座绣坊,做工的多是附近村中的妇人姑娘,绣坊的东家则是秦如斐的夫人。
朝中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故而即便学堂免费招收女学生,来的也仅有寥寥几人,因为这些女子学的再多,在田地间也没有用处。所以秦如斐的夫人田氏便开了绣坊,绣坊中全是女子,账房管事也都是女子。
这也算是给了附近几个村镇的女子多一条活路。
对于绣坊,谈轻吩咐管着庄子这边的人能帮则帮,他到底不如女子细心,有些事让女子出面来做,要比他隐王妃做更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