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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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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那人却是另一番模样,稍矮一点,身形清瘦,轮廓清隽,穿着一件熨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白衬衫,外头罩着灰白色长风衣,发梢干净利落,双手带着一双纯白色皮手套。

眼前这两位,黑无常范无咎,白无常谢皕安,算是她在这份阴差工作中的搭子,一个兼职开保安公司,一个是心理医生,有自己的诊所。

就在两人踏入茶馆门口的刹那,谢皕安忽然停住脚步,眉心一蹙,低头看了眼木地板。

“地扫了吗?”他问。

“谢——大——爷。”孟知酒拖长了音调,翻了个白眼,朝他指了指墙边的拖把,“刚拖完,看得见不?”

“那就好,”谢皕安一边抬脚,动作极轻地跨过门槛,似乎嫌沾上了茶馆的尘土,“上次你这里地上到处是茶叶渣,你知不知道——”

“就一点点,明明是你自己太洁癖!”她咕哝一句,随即又精神一振,朝他俩挥手。

“呦,范大哥还带吉他了?那可太好了,快快快,咱把事儿干完,我想练歌!”

听见这话,一直沉默跟在谢皕安身后面无表情的范无咎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肩膀也扭动了一下,似乎有点想转过身直接走人。

谢皕安则像是被谁踩了脚一样瞬间抱臂,皱起眉:“不行,我们说好的,每三个月带你练一次,上次练刚过去一个月二十三天七小时四十五分钟。”

孟知酒一愣,嘴巴张了张:“……没必要算的这么清楚吧!”

“我脑子好。”谢皕安理直气壮,他脱下外套,甚至还轻轻掸了掸袖口,好像她的咆哮已经在空气中留下了灰。

范无咎摘下吉他,把吉他靠在墙上,转头替谢皕安挂起风衣,然后一言不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帕子,开始擦谢皕安面前的茶案和凳子。

谢皕案带着手套,抱着胳膊站着看。

“啧。”她哼一声,抬脚往茶案后一坐,仰头叫道,“你能不能别天天欺负范大哥了,要是没有他你是不是就不出门了。”

“没有,没有欺负。”范无咎终于开口,他嗓音低沉,像砾石在沙里滚动,又闷又哑,语气却老实得出奇。

谢皕安挑眉看着孟知酒,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怎么,你嫉妒啊。”

孟知酒:“……”

谢皕安面不改色:“你就不能拉上你陆哥崔姐他们去KTV唱啊,我们这是正经乐队,不要五音不全的。”

“切。”她翻了个更大的白眼,“什么正经乐队,你们天天倒贴酒钱求崔大人去她酒吧演出,你当我不知道呢。”

“来,范哥喝茶,你,你会带着我练吧,你可是好人!”孟知酒见谢皕安这边行不通,扭头换了个纠缠对象。

范无咎伸手把茶杯接过来,却轻轻递给谢皕安,“最近,摇滚,你,不合适。”他说话像是要问谁收费,是能短则短。

谢皕安一脸嫌弃地仔细观察了一下杯子和茶汤,嘀咕了一声,终究还是接过来,小口啜了一口。

孟知酒看着他俩的样子,没好气地靠在椅背上,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

这两人一个动手、一个动嘴,搭档多年,收过上千魂,一般来说,人死那一刻,或多或少总有些遗憾或怨气,但只要他们俩到场,念几句规程,该走的就会乖乖走了。

但总有那么一些魂魄,太执念、太幸福、太不甘,一句“请喝茶”不顶用,只能送来这里。

孟知酒就得让他们喝下能吐真言的茶,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对症下药。

而今晚,又有客人将至,风从街尾卷起,把茶馆门前那一串风铃吹得作响。

范无咎打了个响指,一丝烟一样的东西从他口袋飘出来,落在地上,逐渐成型,变成了一个矮小的男孩,模糊,透明,像是失焦的旧照片。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式卦衫,胸口大片墨黑,似是血迹浸染,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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