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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肌肉收紧,将锦被盖到她身上,掖好被角,独自坐起身来,凉意爬上他裸露的皮肤。
裴珩坐在榻沿,深深望了一眼月栀毫无防备的睡颜,将那温婉的面庞烙进眼底。
转身穿上衣袍,系紧腰带,眸中所有柔情不舍都被一丝不苟地封存,当他掀开帐帘走出去时,面上只剩一片独属于帝王的冷硬决然。
程远为他撑伞,段云廷从不远处的帐中跑来。
“皇上总算得空了,皇亲王侯们已经换好了衣衫,这会儿已经等在大帐中了,只等着皇上赏赐猎物,点火烤肉吃。”
这也是狩猎的规矩,将各自打猎到的野物聚到一起,简单处理后用火烤了吃,由最高位的皇帝分发赏赐,以示皇室武德充沛,上下一心。
“嗯。”裴珩叫程远去前头开路。
段云廷瞥了一眼身后没有动静的宁安公主的营帐,举伞到皇帝身边时,嗅到他身上不该有的女儿香,不由得眉目一挑。
夜里总办些掩饰皇帝出宫进宫的活,尤其是公主成婚那夜,皇帝彻夜未归,第三天才回宫,又不见他神情有怒,段云廷便猜到两人之间有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今日秋猎,数不清的王侯皇亲都在这儿,连梁驸马也在,两人竟……还真是情深意切。
段云廷想起什么,回禀说:“先前打猎时,驸马还在您身边,下了雨之后,他人就不见了,末将派人寻遍了整个猎场都没见到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必找他。”裴珩眼神冷漠,“他已经有自己的好去处了。”
段云廷眨眨眼,“公主要是问起来,末将该怎么答呢?”
“她不会问你,自会有人告诉她。”
帝王说这话时,眼中的冷冽比刀锋的寒光还要令人胆寒,若是旁人,必然不敢再往下问了,可段云廷是个心眼儿多的,几句话就感到了三人之间并不正常的关系。
他问:“皇上这样对待公主,不管公主知不知道,终归要一个名分吧,难道就这么明里暗里的糊弄下去?”
少年的话噎住了裴珩。
他比谁都想给月栀一个名分,想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身边,可她喜欢作为“驸马”的他,却对身为皇帝的他越发疏离。
语调失意,“皇姐心思单纯,并不知朕对她做了什么,只恐朕提及此事,连眼下的温存都将不复存在。”
他需要一个两全的办法,让她接受驸马的离去,也接受他身为皇帝的爱……谈何容易。
段云廷皱眉,“总要试试,公主没亲眼见过梁璋,怎会爱他爱的死去活来,感情是你来我往的心甘情愿,皇上就是困于姐弟之情,不敢对公主表露心迹,才让梁璋捡了便宜去。”
“上次皇上夜难安寝,公主就连夜进宫陪您,这心意怎是一般人能比的,公主心肠软,您稍微用点手段,难道她不会动心?”
少年说的天花乱坠,裴珩无奈瞥他一眼,“这就是你在乐坊学到的本事?”
段云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扶住腰间佩剑,“末将拙见,皇上听听就好,还是以您的心思为重。”
裴珩面上不动声色,心却已经动摇了。
*
入夜,众人在大帐中分食烤羊肉,裴珩心里念着国事,也念着还睡在后头帐里的月栀,心神不定,忽然下头一人喊起。
“皇上,敢问宁安公主在何处?”
裴珩望去,是四公主裴瑶。
因着母家出身地位,嫁出去的早,与贵妃和大皇子二皇子一干人等并无牵扯,又有戍边功绩,在收到她欲回京的请求时,裴珩才应允下来。
“宁安身体不大好,正在帐中休息,叫她来秋猎本是想让她散散心,未曾想天降大雨,反叫她受累了。”
裴瑶起身,“臣想去探望宁安公主,还请皇上准许。”
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裴珩正担心自己分身乏术,月栀睡醒后身边没人陪会很孤单,便准了她,“去吧。”
“多谢皇上。”裴瑶利落地拿起自己桌上一对插在铁签上的烤野鸡,不顾其他贵女或轻蔑或嫌弃的目光,扬起紫色的裙摆,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当月栀睡醒,就闻到营帐里有股喷香浓郁的肉味,洒了某种西域香料,勾的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出口问询前,婳春在旁提醒,“公主,四公主带着她亲自猎的野山鸡来看您了。”
闻言,月栀慌张摸了摸身上,“四姐姐到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叫姐姐干坐着等,实在太失礼了。”
还好身上已经穿了内裙,没有叫人瞧见她狼狈的一面。
月栀从床上坐起来穿衣裳,坐在炭火边热烤鸡的裴瑶转过身来,安抚她:“不着急,这鸡还要再烤一会儿才能热透,吃热乎的才香呢。”
说罢,看她脸颊未退的红晕,微笑说:“怪我忘了你们是新婚燕尔,没跟你说一声就闯进来,好在驸马爷不在,否则我可不好意思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