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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如其名,美得像一朵含露的木槿花。这宫里所有的女人加起来,恐怕都及不上她的美。初见敬漪澜时,明绰还会好奇萧盈当年为何会如此钟情于她,但是见到裴舜英的时候,明绰就觉得很合理。萧盈也不过是个男人,会倾倒在这样的美人裙下,再合理也没有了。

可是她美则美矣,人实在是太“软”了,没有一点儿脾气,说话的时候永远声如蚊蚋,问她什么事情,她也都没自己的主意,一概是“长公主说的是”。

明绰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会被谢星娥逼到连自己的宫门都不出,也明白了为什么萧盈对她的喜欢会这么快就消失殆尽。

萧盈自己就体弱,像敬漪澜那样坚韧,健壮,有主意的,他才是真的用过心。裴舜英这样的,只有一副好皮囊,没有一根主心骨,萧盈怜惜了一阵子就怜惜得不耐烦了。

明绰一开始瞧着裴舜英的样子,就想起了当年险些被立为皇后的王执瑈,那会儿王执瑈也是这样,柔柔弱弱,规规矩矩,跟画上的美人似的。

可是转念一想,当年她也看错了王执瑈,没有想到她骨子里是那样刚烈的人,所以现在也对裴舜英多了几分耐心。相处了这一阵子,虽没看出她有什么内里的刚强,但确实发现她有一颗近乎佛陀的慈悲心。

“孩子没有做错什么。”这就是她对谢星娥一对儿女的态度。

裴舜英的话不多,要明绰问什么,她才答什么。但明绰今天叫她来是为了打发袁綦,不是真的有事,所以也没什么能问的,就干脆不跟她说什么,一心抱着萧稷逗。她认同裴舜英那句话,稷儿是无辜的。三岁正是咿呀呀童言无忌的时候,明绰错过了晔儿这个时期,更觉得怀里的孩子可爱。

萧玉襄一直阴着脸,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好像担心姑母会害弟弟。萧稷什么都不知道,津津有味地啃着自己的手指,抬起头对着明绰笑。

公主的保母也跟在身边,瞧见萧玉襄的神情就捏了把汗。萧玉襄还接受不了,如今她的命运也掌握在这两个母亲最恨的女人手里,保母生怕她说出了什么冲撞的话,伸手想要把她牵下去,可是刚抓住萧玉襄的胳膊,她就“啊”地一声痛呼。

明绰转过头:“怎么了?”

那保母已经吓得跪了下去:“公主,我……”

萧玉襄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保母一句,骂得极为难听,让明绰没忍住皱了皱眉。且不说是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言行,就是乡野村妇也少有这样刻毒的。她把萧稷交给了裴舜英,没忍住说了一句:“你从哪儿学来这样的话?”

萧玉襄还是握着自己的左臂,脸面已经涨红了,眼里都是泪,不肯答她。萧稷叫了一声“姐姐”,她也不理。明绰站了起来,裴舜英还想劝阻,但没拉住。明绰已经走到了萧玉襄面前,低头看了看她诡异的姿势:“手臂怎么了?”

萧玉襄立刻放开,右手抬起来,用力抹了抹滚下来的泪珠,倔强道:“没怎么!”

明绰二话不说就把她的左臂拉了起来,袖子撩了上去。萧玉襄疼得龇牙咧嘴,却没挣开。只见她腕上两寸的地方有个钱币那么大的伤口,露着里面粉色的、新生的嫩肉,看着像烫出来的,水泡都破了。

明绰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那保母:“你好大的胆子!”

可是保母一脸的茫然惊恐,显然并不知情,跪在地上吓得连连磕头:“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

“那是怎么……”明绰心里突然掠过一个可能性,看着萧玉襄,“玉襄,这是怎么弄的?”

萧玉襄一下子挣开她:“不要你管!”

“你……”

可是萧玉襄不等她说什么,转头就跑了。那保母竟也顾不得跟长公主告罪,站起来就跟着小公主跑了出去。明绰站在那里,震惊又莫名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裴舜英,指望她给出一个答案。

裴舜英确实知道。她低了头,似是难以启齿:“公主有的时候……会偷偷跑回栖凤宫。”

按规矩是不许的,但是谁能不想亲娘呢。宫里就这么大,公主自己长了腿,总是会想法子去看的。裴舜英可怜孩子,对此事睁只眼闭只眼。

明绰听不懂了:“你是说这是她娘烫的?”

裴舜英就不说话了,眼神躲闪着。有那么一瞬间,明绰都要怀疑是不是裴舜英心里气不过,虐待了公主,又想嫁祸。但她实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也不像是这样的人,明绰只能难以置信地又问一遍:“她为什

么啊!”

萧玉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明绰的语气太重,萧稷感觉出她的情绪,有点儿害怕地往裴舜英怀里钻,她哄着孩子,还是那样,用极小的声音回道:“栖凤宫里几次让公主把建安王偷偷抱回去,都被我发现了,就……”

明绰终于明白了:“她就拿女儿撒气?”

裴舜英还是不说话,一下一下地拍着萧稷的背哄,都不敢看长公主。明绰的眉头越皱越紧,也是对她有些恨其不争了——慈悲也不是这么个慈悲法,这都不管?难道还要她一个嫁出去的长公主来给皇兄操心后宫里吗?

“你……”

她刚起了个调,阴青蘅已经快步从殿外走了进来,明绰只好闭上了嘴。

“长公主,贵嫔。”阴青蘅一一行礼,连年幼的建安王也没落下,这才道,“含清宫宣召长公主。”

明绰欲言又止地看了裴舜英一眼,她倒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已经抱着萧稷给她行礼告退了。明绰有心再跟她说几句,但萧盈那边也确实不能耽搁,明绰只好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一边自己赶紧理了理衣裙,赶紧去含清宫。

阴青蘅没探出什么来,任之说,陛下没肯见旁的人,让他们把要说的话都理一理,只见了令君一人。令君进去了倒是说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看着挺高兴的——听见说桓廊高兴,明绰心里就坠了一下。

去见萧盈之前,明绰特意先绕去偏殿。陛下晚上吃的那帖药还没煎好,长公主就在旁边等,等了没一会儿就着急倒出来,侍药的太医署小吏急得结结巴巴,也没拦住,看着长公主端着药就进去了。

萧盈已经躺在了床上,面朝里侧卧着。他肯定已经听见了明绰进来的动静,但是也没什么反应,假装睡着。明绰心知肚明,他既然去上阳宫宣召,就不可能自己先睡了。但她一时摸不清楚皇兄是个什么情绪,走近了一看,就见床头摞着的全是上书。

明绰快速地瞥了一眼上书的封套上的官职和名字,朝中有直奏御前之权的各台阁之臣几乎都在这儿了。明绰下朝的时候没收上来这么多的上书,想也是为了今日长公主代朝一事新呈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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