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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做的,不过是跟她分享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从此以后,殿前听政,调兵任官,储君废立,生杀予夺……”乌兰徵顿了顿,“皇后可直发圣旨。”
明绰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她就这么看着乌兰徵,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脸上烧出一个洞来。她听出来了,他本想说“皇后懿旨同朕圣旨”。但这话他已经说过一次,当时朝中无人肯认。她的懿旨,必须重新发一道加盖过陛下玺印的圣旨,才有人不情不愿地相信这是陛下的意思。所以乌兰徵也不再说这句空泛苍白的承诺了。
已经生下了继承人,陪伴过大军一路收洛阳,定江山的萧明绰,也不再是当初半步不出长安宫城的皇后。她的夫君愿意让她见光,愿意为她灌水,愿意看着她参天凌云。
篝火已经很长时间无人在意,烧得渐弱下去,却始终不肯熄,幽幽地燃在他们的眼睛里,烧出蔓延的欲|望。
“陛下一诺千金,”明绰说得很慢,“我可要当真了。”
乌兰徵挨近她,用自己的额头贴住了她的:“我只怕你不当真。”
篝火里突然传来干柴爆裂的“啪”一声,在暗中溅出一片火星。乌兰徵下意识要转头去看,但是明绰突然强硬地掰过了他的脸,不容他抗拒地吻住了他。
第93章
她就知道,乌兰徵那些胡茬子最后有她好受的。
【……】
他身上绷得发紧,好一会儿才松下来,伏在她身上,与她皮肉紧紧相贴。明绰全身都化成水似的,耳朵里面嗡鸣一片。她知道刚才她叫得太失控了,多少有点丢人。所以不肯说话,
在黑暗里紧紧咬着下唇。【……】酝酿着要发作。
可是还没酝酿完,她的肚子就先“咕”地叫起来。乌兰徵就贴在她胸口,听着便格外响。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绰更加羞恼,一下子把他推开,自己滚到一边,拿始终没脱下来的衣裳裹住身体,委屈得哼哼唧唧的。
乌兰徵过来扒拉了她一下,她也不肯动,紧紧捂着,说什么也不让他再碰。乌兰徵只好忍着笑,轻声道:“我去看看那块肉。”
明绰翻过脸来:“早烤成碳了!”
乌兰徵顺手把帘子掀开,看了一眼:“火灭了,里面说不定没焦。”
他一边说便一边把裤子穿好,衣服倒只是草草一披,也不怕冷,仍是露着大片胸|腹,外面的月光从他掀开的毡帐帘子缝隙里透进来,映得他身上一层薄汗亮晶晶的。本来都要出去了,又突然想起什么,扯住内裳下摆狠狠一撕,拽下来一块软布,伸到明绰身上。
明绰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把抢下来,急道:“我自己来!”
乌兰徵也不勉强,但还是非要说一句:“你我是夫妻,有什么好羞的?”
明绰登时手脚并用地撵他出去。乌兰徵笑着被她推出来,去检查那块早早被他们遗忘的肉。
挨着火的那一面已彻底焦了,但上面的还好。乌兰徵把火重新生起来,把焦掉的部分切下来,又从行囊里找出饼子来烘烤,忙活了半天,明绰才从毡帐里出来,手里捏着一团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火里烧了。
乌兰徵张了张嘴,刚想调侃什么,见她发髻松散,衣襟半开,火光下仍是双颊绯红,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一股劲儿,美得好像骨头都是在水里泡酥过的,一时竟忘了言语。明绰懒得理他看痴了的神情,往他身边一坐,自己去抓饼子吃。她今天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又让乌兰徵这样折腾过一遍,真是饿得不行了。
乌兰徵含笑看着她吃,一面把完好的牛肉切下来给她,明绰看他不动,抬头问了一句:“你不饿吗?”
乌兰徵的眼神往她领口一瞟,小声道:“我吃饱了。”
明绰嚼饼子的动作一滞,缓缓地转过脸来,腮帮子鼓鼓的,但眼神极具威慑力。可乌兰徵又不怕她,张开嘴还要说,明绰嘴里的饼子也没咽下去,突然冷冷地警告他:“你敢叫‘额珂’试试?”
乌兰徵的嘴唇诡异地动了两下,又非常识相地闭上了,欲盖弥彰地摸了摸鼻子。他发现了,明绰虽然在床上折腾过了也会怕羞,可是只要衣服穿好,那是半点柔情蜜意也没有,好像她只要自己舒服完了,就一点儿耐心都不剩了。反倒是每每让乌兰徵在事后有一种被她“使用”了的轻微羞耻感。
乌兰徵掩饰了一下被明绰识破的尴尬,转而道:“等咱们回去,晔儿应该会叫额珂和阿耶了。”
明绰闻言没说什么,手里的饼子和肉似是也没了什么滋味,干巴巴地嚼在嘴里,粗盐粒像石头似的,抵在她的舌尖上。
乌兰徵看着她,意识到她又露出了这种神情。他老觉得这段时间明绰心里在想什么事,想得非常痛苦,又不愿意告诉他。前几天他觉得和她的母国有关,但方才分明已经说开了,她还是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乌兰徵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她心里的事也许不是和她皇兄有关,而是和晔儿有关。
“晔儿还没记事呢。”乌兰徵猜了猜,温声安慰她,“抱回来养两天,他便知道你才是他的阿娘了。”
他有意唤了一个词,不想再让明绰想到晔儿的第一声“额珂”可能是叫的泰赤哈氏。
明绰听出来他的意思了,转过脸来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言喻。
乌兰徵想体贴的时候真的很体贴,他今晚太好了,好得让她心里都有些发着颤的疼。也许那些承诺不过是他一时昏了头,等他们回到长安又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无数明里暗里的阻碍她的力量——即使明绰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可能性,她还是忍不住在这个夜晚为了他的真心融化。
从她一出生开始,那道门便对她关上了。她的太父用“东乡公主”的封号,牢牢地锁死了那扇门,她的母后用了十五年,撞得头破血流,却始终没能够撞开那道锁。那时候她还不懂,但现在,乌兰徵给她打开了一条缝。
她竟然在此时想起了很久以前段知妘说的话,通过美色和情爱获得权力没什么。她必须用尽手里的一切去抢,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也舍弃一切能舍弃的。
哪怕是晔儿。
“陛下,”她终于下定了这个数月来都无法下定的决心,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我一直在想,其实我们也不必着急回长安。”
乌兰徵眉毛高高一挑,惊异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