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7080(第8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明绰笑得直不起腰,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突然感觉肚子里抽了一下,马上整个人僵住了。

梁芸姑马上俯身去扶她肩膀:“怎么了?”

明绰没说话,睁大了眼睛,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又是一下,清晰无误的。她抬起头,不敢相信似的:“孩子动了。”

这话一说,冬青和秋桑都忙着伸手过来,好几只手都搭在明绰肚子上,偏偏孩子又拿起乔来,好一会儿都没反应。众人都不敢惊动似的,摒着气等,直到又是一下特别大的动作,隔着衣服都能摸到明绰的肚子在动,大家都“哇”起来,新奇得不得了。

“行了行了,”梁芸姑笑着把她们都打散,“孩子大了当然会动,大惊小怪什么?”

冬青和秋桑都嘻嘻笑着把手撒开了,唯独明绰还愣在那里,心中是她都没有意识到的狂喜,随即又涌上来一股难言的歉疚——她竟然几天之前还在想要是没怀上这孩子就好了。一时只是掉泪,一边掉,还一边笑,又道:“陛下呢……”

她想马上告诉乌兰徵孩子会动了,可是还没等梁芸姑回答她自己就想起来了,乌兰徵还在那个荒唐的祭礼上呢。她又想起冬青那个笑话,忍不住又笑个不停,可是眼泪也停不下来,她这又哭又笑的,看得梁芸姑也是哭笑不得:“魔怔了!”

“不笑了不笑了。”明绰抹了抹眼泪,自己抚了抚胸口,总算把思绪又重新整理起来。

“对了,芸姑,你备一份礼,这两天有空去西觉寺一趟。”

“西觉寺?”梁芸姑一怔,然后马上意识到了她在说谁。除夕之前西觉寺高僧们就进宫了,明绰早就去礼过佛,没看见慧玄。今日祭礼,他也不在其列,那就是确定没有进宫了。明绰心里估摸着,要么是上回乌兰徵动了杀心,段太后避讳起来了,有意不让他进宫的。

本来没来也就没来了,但明绰现在心情好。

“大年下的,也去给他拜个年。”明绰又抚了抚已经明显有些隆起的肚子,“到底故交一场。”

梁芸姑没有耽搁,吃过饭便选好了礼,亲自带了几个人去了西觉寺。城郊已经挤满了信众,有钱的人家雇了车马,普通的便步行,都争着来西觉寺上香。慧玄补上了住持的位置,正为信众拜忏消灾。梁芸姑被寺中沙弥领到了没人的一处佛殿,殿中也供着一尊佛,佛前燃着着寥寥几盏长明灯,梁芸姑看了一眼,只见长明灯后都立有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的都是皇家和权贵们的名字,便知道为何这殿中无人了。梁芸姑想到明绰没来供过,便不由轻轻“啊哟”了一声。

“皇后的那盏在这里。”慧玄的声音恰好从身后传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微笑着指了指她的右手边。“萧明绰”三个字是梁芸姑陌生的笔迹,她转过头看着慧玄,眼中微有疑惑之色。慧玄便合十为礼:“这是檀越为了皇后和腹中孩儿所供的长明灯。”

梁芸姑点了点头,突然伸手在腰间掏了掏,什么都没找到,便从头上摘下了一根钗,用力一掰,把钗头一颗明珠掰了下来,交给慧玄

:“一点香火钱,为皇后祈福。”

慧玄没推拒,将那颗珠子收了起来,又道:“多谢皇后还想着檀越,女史辛苦,喝杯清茶吧。”

他抬手示意梁芸姑到一旁坐下。殿中设有一张矮几,摆着几卷竹简的佛经籤,没有编到一起,方便信众抽取,让高僧来解惑。慧玄示意梁芸姑也抽一根,但她只是笑了笑,摇头婉拒了:“法师见谅,我不信这些。”

“哦,是了。”慧玄没什么意外的神色,给她倒了杯茶,“从前谢太后也不信。”

梁芸姑没说话,静静地喝茶。那茶清香扑鼻,正是江南的吴茶,梁芸姑没忍住赞了一句:“好茶,宫里都喝不上这吴茶呢。”

明绰嫁过来的时候嫁妆里有一些吴茶,但是四年了,她又是送礼又是自己喝,早就没了。西海人没有饮茶的习惯,长安的气候又不适合种茶树,明绰只能将就着喝些常见的粗茶。

“女史可不要误会,”慧玄道,“西觉寺也没这般财大气粗,随便见个香客就有这样的好茶招待。”

“那还是我沾了皇后的光。”

“整个长安沾的都是皇后的光。”慧玄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大雍公主嫁来四年,两国和平,商路畅通,江南的茶才卖得到长安。”

梁芸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半开玩笑似的:“民间沾了光,皇后自己倒喝不上了。”

慧玄一笑,马上拍拍手叫小沙弥进来,让他去包一些上好的吴茶,请梁女史带回去。梁芸姑谢过,便又卡住,没什么话好跟慧玄接着说,只能继续喝茶。

方千绪是什么人,梁芸姑心里很清楚。谢郯为什么会放走他,明绰到今日都模模糊糊的,不太明白,但是梁芸姑心知肚明。她心中一半介怀此人当年挟持过明绰,另一半又隐隐明白,今日的慧玄为何会愿意帮萧皇后。

“谢太尉身后封了宣靖侯。”梁芸姑突然开口,“葬于城外山陵,大殓时有十二军侯夹彀而行,极尽哀荣。陛下并没有把谢家怎么样。”

慧玄为她添茶的手突然一颤,一小股茶倒到了桌上。梁芸姑抬头看了他一眼,慧玄面色不改,抬袖把那点茶水擦干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朝梁芸姑笑了笑。

“女史又误会了,”他的声音很轻,“檀越不是为了谢太尉才帮皇后。”

谢郯生前对这个外孙女也不过就这样。可是话又说回来,若是谢郯当真对东乡公主百般疼爱,悉心教导,他现在就不会愿意帮皇后了,那不就遂了谢郯的意了吗?

梁芸姑有些意外似的,轻轻歪着头,凝视着他。

慧玄把茶具理好,突然不动声色地开了口:“女史觉不觉得,最近朝中的争端,有些没道理?”

梁芸姑挑了挑眉,不是最近,大燕朝廷里这胡汉之争,蔓延到佛家与神女信仰的教派之争,一直挺没道理的。

慧玄:“陛下明明还没下决定,为何朝中已经有人得了风声,说陛下要师兄来主持年尾祭礼?”

梁芸姑看着他:“法师想说什么?”

慧玄突然指了指梁芸姑身后一盏长明灯。它看起来像是无主的,木牌上什么都没写,燃的却是最贵也最大的那种灯。

“那是一个月前,陛下私下嘱托师兄,为他生母所立的长明灯。”慧玄把手收回来,“皇后有了身孕,陛下心里又念起了生母,有些人就要不高兴了。”

“谁?”梁芸姑问他。贺儿薄?还是步察家的人?”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