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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数千年前的债,可人却不可能永远是千年前的那个人。
时过境迁,止戈依旧不明白,灵君当年所犯过错,真的值得用累世血泪去偿还吗?
她看着云杳窈的侧脸,突然感觉到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间。
好像是歉疚。
止戈嘴唇轻启,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耳边的雨啪嗒坠地,风簌簌掀动枝叶,止戈眨了眨眼,与她一起经过朝晖殿前无数宫人让出的狭窄小道。
天际的阴影笼罩人间,成了风雨。伞面的阴影落在石砖上,越发显现出人群的寂静。
他们无一例外都在盯着这几个人,明明是谦卑又顺从的姿态,可这种整齐划一的恭顺反倒让人心底发毛。
第77章
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米黄色的伞照的好像有一层油膜,只要与其中一人对上眼神,他便会忙不迭将头压得更低。
有一人逆行而来,
拨开人潮,却又在她们面前停住脚步。
身着杏黄蟒袍的姜烛看着被簇拥在中心的姜娆,有些不敢相认。
“阿娆,你……”姜烛神情有一瞬间空白,他虽然知道鬼胎一事,可终究只是听说。
如今亲眼目睹姜娆憔悴瘦削的脸庞,不可能不心疼。
数月不见,姜烛的手上添了细密的伤口,他不忍再看姜娆隆起的腹部,低下头脱掉自己干燥的外袍,搭在姜娆身上。
“这一路雨寒风急,苦了你了。”他红着眼眶,“是皇兄不好,害你不得圆满。”
姜娆看着姜烛布满红血丝的眼,险些落泪。
“皇兄,捷报为何没有传到南方诸城?我等这一日的重逢,等了许久,你怎么忍心不去接我?”
若是不见还好,姜娆心里的委屈还能囫囵咽下,有些难过偏偏是见了面才爆发。
她攥紧了拳,躲过姜烛即将抚摸到她脸颊的手。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起我,我是这场博弈里可有可无的弃子吗?”
战事平息,姜烛却始终没有想过她在邬盈侯那边过的怎么样。
即便是书信被半路拦截,可襄华王军已经取得胜利,若是快马加鞭,何愁不能昭告天下,将她迎回王都。
还是说因为她是已经出嫁的王姬,麻痹叛军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连最后的价值都没有了?
姜娆内心的怀疑和恐惧已经令她呼吸困难甚至隐隐反胃。
腹部开始作痛,可姜娆还是忍着,像未嫁前那般执拗的看着姜烛。
那些苦未曾将她的倔强磨平,她只是问:“为什么呢?”
姜烛怔愣在原地,所有宫人都在装聋作哑。
雨啪嗒打在伞上,就像是要在姜娆的心里砸出几个细小的孔洞。
听的人都要心碎了,更何况是亲身经历。
“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
姜烛站在原地,双腿犹如灌了铅。他抹去姜娆额上的汗。
“听话,我们先把鬼胎取出来,往后你还是襄华王姬,就当邬盈侯从来没出现过,你属意哪家儿郎,便让他随侍在侧,你想要安乐顺遂,我就再为你指一块封地,让你做当世唯一的女君。”
“君王一诺,重逾万金。阿娆,父王和母后新歿,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将先王遗诏公布于世。”
姜烛身躯摇摇欲坠,还是戎负眼疾手快,将她及时扶住。
姜烛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今后能平安喜乐。”
姜娆脚下的雨水逐渐变暗,云杳窈看出不对劲:“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