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页)
“师父费心了。”柳方洲把杜若的手绢放在膝头,双手接过信封。
他心里忽然一跳。
师父是怎么知道唐流云与他这层关系的?
说不定是在沪城与喜合班合戏的时候,唐流云主动叙起来的。不必多想——不对,唐流云叮嘱过他不要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世,想必她自己也三缄其口,为什么师父会知道他是柳家的人?
王玉青低头翻阅书本,神色平常,仿佛是随口说出来的。
还是先不要问了,他现在信不过除了杜若之外的所有人。
柳方洲小心地拆开信封,是一张便条和一张支票,便条上写着唐流云目前仍然在港城,提醒柳方洲与杜若万事多加小心,近来境内物价飞涨、官钞贬值,随身钱财可尽快兑作金银通货。
“——方洲。”王玉青突然开口,吓得柳方洲一个激灵,急忙抬头。
“怎么了,师父?”柳方洲又是小心地问。莫非王玉青觉察出了自己刚才失言了?
“你这手帕……”王玉青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这句话在柳方洲预想之外,然而更让他心惊肉跳。
杜若的手帕他平常用惯了,随手放在膝盖上,被王玉青看得清楚。
柳方洲的穿衣打扮朴素至极,布料颜色无非黑蓝白,款式也多是最简单的,花纹都不爱装饰。而杜若则与他不同,虽然也不喜繁杂,却对颜色搭配用心极了,这张手帕也是如此——厚实质地,浅鹅黄的底色上绣了绿色的玉兰,还用白色匝了边。
“刚才雨里行走,手上沾了水。”柳方洲不动声色地回答,“顺手借了别人的手帕用,师父这都看得出。”
“原是如此。”
王玉青的神色好像并不信服,他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柳方洲的疑问也没有问出口——整间书房里,这时仿佛只有两个人的心声在紧张或深沉地各自响着。
“我还以为——是谁家千金小姐情赠与你的。”王玉青又说,“见你用得这样顺手。”
“绝无此事。”柳方洲汗颜赔笑,“您说笑了,师父。”
“这次让你过来,你应当清楚是是为了什么。”王玉青也不再和他说闲话,直截了当地点进了正题。
“是。”柳方洲应声回答,“我上午去警厅,进门的说辞是担保放张端师父出来,然后办妥了项师兄的手续,所用的关系是同事,也说明了父母下落未知的情况……”
王玉青似乎心不在焉,敷衍地点了头。
“没有多问什么?”
“没有。”柳方洲深知王玉青现在的顾虑,就是项正典的事情让庆昌班惹火烧身。
“那就好。”王玉青心事重重地向后仰坐,“最好就是摘清了关系。”
摘清了关系……?柳方洲心里猛然抽痛,项正典在庆昌班从学戏到登台,有十余年的情分,怎么能为了一点纷乱的世事就要摘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