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1页)
“画了整整三个月,”念安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温先生说改造老建筑像拼图,我就想把你们拼过的‘碎片’都画下来。”
沈怸看着长卷,突然红了眼眶。他指着画里一个细节——去年在老街考察时,温叙为了看清楚老槐树的枝桠,不小心踩空了台阶,是他伸手扶住的,这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瞬间,居然被念安画了下来,连他当时皱起的眉头都清晰可见。
“谢谢你,念安。”沈怸的声音有点哽咽,“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温叙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转头对念安说:“等婚礼结束,我教你画建筑剖面图,把老街的老房子都画下来,好不好?”
念安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
婚礼仪式简单而庄重。没有牧师,没有誓词,只有两位新人交换戒指的瞬间,老茶馆的风铃轻轻响起,紫藤花瓣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林漾作为证婚人,站在台上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和江辞在老街的小屋里交换戒指的场景——没有鲜花,没有宾客,只有窗外的银杏叶和彼此的心跳,却同样让人记了一辈子。
“沈怸先生,”林漾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你愿意和温叙先生一起,守着这些老建筑的温度,守着彼此眼里的光,把日子过成画里的模样吗?”
沈怸看着温叙,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我愿意。”
“温叙先生,”林漾转向温叙,“你愿意和沈怸先生一起,让老街区的故事长出新的枝桠,让他的画里永远有你的影子,你的图纸里永远有他的温度吗?”
温叙的目光柔软得像紫藤花瓣:“我愿意。”
交换戒指时,沈怸给温叙戴的是那枚刻着紫藤花纹的银戒,而温叙给沈怸戴的,居然是枚小小的向日葵戒指——和林漾、江辞、念安的那三枚同款,只是内侧刻的不是“守”,是“伴”。
“上次在老街看到你们的戒指,就找人打了一对,”温叙轻声说,“向日葵向着光,紫藤缠着藤,我们就像它们一样。”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江辞看着林漾,眼里盛着满满的笑意,悄悄在他手心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我在”。
婚宴上的菜都是老味道:张阿姨带来的喜糕,老茶馆师傅做的糖醋排骨,还有沈怸特意让人从老街打包来的馄饨。念安被一群学建筑的年轻人围着,兴奋地讲着老街的故事,手里还拿着温叙送他的建筑模型,说要按比例做个老街的沙盘。
沈怸和温叙端着酒杯过来敬酒时,脸上都带着点红晕。“敬你们,”沈怸举起酒杯,“敬老街的包容,敬时光的温柔,敬我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处。”
江辞和他碰了碰杯:“敬你们,敬新的开始,敬画里画外的长情。”
酒液入喉,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像把这些年的故事都酿成了甜。林漾看着眼前的两对伴侣,看着身边兴奋的念安,看着远处举着相机记录的赵宇夫妇,突然觉得所谓永恒,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是沈怸记得温叙喜欢带露珠的花,是温叙偷偷打了枚向日葵戒指,是念安画下那个被忽略的扶肩瞬间,是他和江辞手心相贴时,永远能读懂彼此的眼神。
返程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念安靠在后座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温叙送他的建筑模型。林漾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江辞的手悄悄握住他的,无名指上的戒指相碰,发出细微而坚定的声响。
“你说,”林漾轻声问,“我们老了之后,会不会也像周老先生那样,每个月给念安寄封信,问他紫藤花开了没,问他新画的老街是什么样子?”
“会的,”江辞的声音带着笑意,“还会跟他说,当年沈怸和温叙的婚礼上,有片紫藤花瓣落在了戒指上,像个永恒的印章。”
车子驶进老街时,暮色已经漫上屋顶。社区美术馆的灯亮着,张阿姨和王师傅正坐在院子里等他们,紫藤架下的石桌上摆着温好的黄酒和几碟小菜。
“回来了?”张阿姨笑着起身,“快尝尝我做的醉蟹,就等你们下酒呢。”
王师傅指着紫藤架:“你们看,白天开了几朵,像不像新娘子的头花?”
林漾抬头望去,果然,几朵淡紫色的紫藤花在暮色里轻轻摇曳,像串刚点亮的小灯。念安揉着眼睛醒来,看到这一幕,立刻从背包里掏出素描本,借着美术馆的灯光画了起来,笔尖沙沙作响,像在记录一个温柔的约定。
江辞把《紫藤双栖图》挂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念安画的婚礼长卷,再旁边,是林漾和江辞当年的《四季老街》。不同的画,不同的故事,却在同一个空间里,温柔地依偎着,像首未完的歌。
林漾知道,这场花嫁里的时光,会像紫藤花的种子,落在每个人的记忆里,慢慢发芽,长出新的故事。
而他们的画笔,会继续在这些故事里游走,把每一次相遇,每一份牵挂,每一个永恒的瞬间,都刻进时光的年轮里,直到岁月尽头,依旧温暖如初。
他们的长卷,还在继续。
冬阳里的回望与画轴上的新生
冬至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社区美术馆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赵念安蹲在光斑里,小心翼翼地给一幅旧画装裱新的木框——那是林漾和江辞十年前画的《初雪老街》,画纸边缘已经微微泛黄,却依旧能看清雪地里两个并肩的身影,脚印在青石板上连成一串温柔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