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缨虫七(第2页)
缨虫绕着她走了一圈,三米半的长条身子正好可以环住她一周。
临近了,她的气味更浓了。
在它的视野里,她就像灰白世界中最绚烂的一团色彩,是光源,是火源,是生命泉源,璀璨的,炽热的,蓬勃昭然的,源源不绝散发出致极的吸引力。
它终于忍不住上爪了,先去往化学信号最强烈的部位探去,触角在她汗湿的脖颈间滑移。
她的体温不对。
她现在像被加热融化的某种糯米糕点,外皮是潮湿软烂的咸甜,内馅是熔浆般的滚烫飘香,皮肤血管涨红,一呼一吸间翻滚着热浪。
诱人……啊不,诱虫。
它的触须从她汗涔涔的领口抽出,向上,过下颌,到柔软的嘴唇,到火热的鼻息……缨虫品尝得很细致,她此时此刻的滋味太特别了,简直就是一支专为虫研发的人形诱捕器。
但理智提醒它,不能再继续了。她好像要被烤化了。
如果之前形容她是一朵花,那现在就是开到了至盛,过了繁荣顶点,迎来的会是凋零。
她会死的。
人生病了,应该怎么办?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但缨虫没学过。
它爬来爬去忙忙碌碌抱着她缠绵一阵,除了把她弄得乱糟糟没有任何实质性帮助,松爪,走了。
谢梳躺在地面呼吸粗重,听见那头大型节肢动物过来,又听见它迈动着步足离开,没有动弹的力气。
她越来越热,头越来越昏,煎熬将时间拉得扭曲,她以为至少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可虚虚睁眼看,天仍暗着,再合上眼皮,又难以入眠,不禁怀疑也可能是她已经睡过了一天一夜。
总之,摸不清具体时间节点,缨虫折返。
它带回药喂给她,然后用长长的、凉凉的、湿淋淋的身体将她盘住,想法很简单,降温。
谢梳无力反抗,突然落进无数足爪包围中,成了它的人肉大抱枕,口腔也被颚肢强行撑开,伴随几丁质外壳淌下的凉润水珠,推进来一粒东西。
她下意识想嚼,后知后觉从口感判断出,是胶囊。
整粒咽下,谢梳一边用被高温烤成浆糊的大脑思索虫子有没有行医证,一边无比希望自己手边有个平板,或者最原始的纸笔也好。
探究本能出现,她真好奇它是怎样用它撕碎猎物的暴虐器官做出这么精巧细致的举动的。
先碰上来的硬物应该是它的毒颚,尖锐细长的形状。这本就是它的第一对足,当它收敛住注射毒液的本能,这会儿便回归了原始用途,被它当成小手使用,负责卡住她下巴让她不能乱动。
随即压到她下唇的板状物应该是它的下唇,触感粗糙坚硬而圆钝,像牙齿,只起封闭作用,没什么攻击性。
可左右活动的小颚倒是柔软,接近肉质,感受起来与人的嘴唇大差不差,小颚须被它灵活运用于掰开她的上下唇,大颚硬化程度更高,这才是它真正的“牙”……
缨虫口器构造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谢梳睁眼想看,但人类差劲的视觉让她只能看到大团黑乎乎的影子、泛着荧光的脑壳和背板。
很怪异,它好像心情不错,以至身上光纹斑光点这样漂亮,催眠般的柔和。
确定她将药吞了下去,哐当,又一块东西推到她的手中。
谢梳挪动手指感受了下,玻璃安瓿瓶,瓶口已经打开。
葡萄糖注射液?
它这是去打劫了哪家药店?
缨虫当然不可能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