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1页)
森表面越听越沉默,心里则直接狂笑起来。
这些臣工在得知北国国君将位置传给公子越的时候,私底下曾与先国君说,让先国君重新考虑世子人选,说他没能力保住汴国,将他贬低到尘埃里,认为他谁都比不上。
没错,你们说对了,既然你们早就已经预感到今日的到来,又何必做丑陋嘴脸,来怒骂寡人?
虚伪丑陋的臣工,配上他这个无能的君主,不是正好吗?
森抹去脸上被溅到的吐沫,有些期待之后的景昌受降大典了,他很想亲眼见到安濯愤恨不甘的样子!
亡国的达成条件,不然她……
受降大典在诸侯复杂的情绪下举行了。
森提前三天来到了景昌,从永明城到景昌,这一条路并不算太过遥远,森以前从来没有走过,第一次走,或许就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了。
一路看见的场景,让森从一开始的不甘怨恨,变成了颓废。
他不甘于这样的失败,又不得不选择这样的失败,他怨恨天子的强势,怨恨世道不公,怨恨安国国君联合诸侯逼迫他,其实走在这条路上,他想过很多次反悔,可当这样的想法出现时,总会被他的懦弱打败。
当他看见景昌附近农田里丰收的场景,听到庶民们轻快的笑声,走在宽阔的大道上,他终于意识到,哪怕没有今日之事,有朝一日,他也会被天子打败。
景昌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了,现在看来,景昌的人过得比汴国和安国的人都要好。
就是贵族过得不太好,景昌附近甚至都没什么大贵族,听说天子将一些土地定下了七十年的产权,庶民无权卖地,贵族都不能卖。
产权有效期内,地是你的,你可以随便用,干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卖地,名义上地还是大王的,类似于佃户租种贵族的土地一样,只不过租种大王的地,不用交太多税,只需老老实实缴纳本该上交国家的农税即可。
森一开始听说这件事的事情,只觉得大王太过年幼,真的是胡来,这种情况,贵族怎么可能接受!
谁知景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所谓的七十年产权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听说有不少景昌的贵族,将他们家中的地登记入册了,领了所谓的七十年产权。
森不理解,森很震惊,森觉得汴国的贵族如何知道这个政策,肯定会反。
景昌的情况比较特殊,这里的贵族并不是很强大,又有妫央、闻桃等为官大臣的行动在前,他们当然愿意卖天子一个好。
天子的命令只能在景昌附近执行,他们在外头还有很多地,拿出景昌的地来哄一哄天子,有何不可?
反正七十年产权随时能续,名义上地不是真的属于他们,实际上地就是他们的。
以前景昌的贵族们都坐得住,可现在天子已经将汴国攻打下来了,眼看着汴国国君已经入景昌参加大典,不少贵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怕汴国也执行大王的命令,他们在汴国的地可就多了。
最让他们不想看见的场景,最后还是发生了,在森递上降书,奉上汴国舆图后,沈知微当场宣布,她将收回汴国国君许诺出去的一切赏赐。
整个汴国,全部成为大王的战利品。
景昌的贵族还没晕,消息传到永明城,永明的贵族先晕了。
他们已经在汴国百余年,置下了一份巨大的家业,现在大王命令之下,他们的所有都成了空谈,这如何能叫他们接受啊!
一时之间,哭天喊地者有,愤而拍案者众,整个永明城都乱成了一锅粥。
之前重病在床的文成君也不得不爬起来,强撑着病体主持大局,可他连国君的投降都制止不了,如何能制止众愤。
文成君面对根本听不进去一句话的友人,怅然叹道:“天子之怒,非常人能止,汴国既已战败,便该面对国败的下场,王师不曾屠城已是极为仁慈,尔等抱着那些死物,是不想要命了啊!”
文成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认已经说到头了,可惜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根本不会听他的中肯之语,一股劲儿往那死路上跑。
文成君不光劝不住,还因为劝了太多人,被贵族们扣上了早已投靠景昌的帽子,认为他早就是大王的人了,所以才会一个劲儿的向着景昌的天子说话,谁听他的话,就是妥协了,是想将祖宗基业全数送给天子。
没骨气,没能耐,纯纯的废物才会这么干!
人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前提是只有一个人,当人多起来,人只会有一个群体意识了。
本身人就是一种非常容易被带跑偏的生物,这是人性,无法更改,文成君懂人性,可他过往数十年从未遇见过这种人性,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对抗这种人性。
如此天真的想法,必定会遭到现实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