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忌日(第2页)
卢彦则俯身捡起帕子,“古雪刀?”
“是……是又怎么样!你去告诉卢臻啊,你告诉他,就说我拿了祠堂的刀招摇过市,你让他打我啊!”卢英时瞪大了眼,握刀的手颤抖,带了几分虚张声势,很容易就被卢彦则看破了。
“你要和我打?阿时,你的刀法,是我教的。”卢彦则温文尔雅地将帕子放入前襟隔袋里,“你觉得你能打过我?”
“那又怎样?我还会学!”卢英时咬牙切齿,鼻翼起伏翕张。
“恨我,讨厌我,但是又想从我这儿学点什么?”卢彦则饶有趣味地笑了笑,“阿时,你要是以后入仕也这样,会被人穿小鞋的。”
“你不教我,我找裴洄他小舅去!”卢英时眼看这威胁已经不顶用了,就把古雪刀收了回去,“刀我不会给你的,你告诉卢臻好了。”
“知道了。”卢彦则波澜不惊,一点儿起伏都没有,卢英时反而有些意外。
“那我走了,你记得吃饭。”卢彦则转身负手走了。
其实卢彦则还挺羡慕裴洄的,这弟弟人前人后完全两样子。面对裴洄总是稳重像个兄长,可面对他就像炸了毛的猫,竖起刺的刺猬,拒人于千里之外。
会温顺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卢彦则这儿有利可图,比如古雪刀法,比如文学诗赋,比如明堂政事。
他笑着摇了摇头,没办法,当年的事儿实在是太刺激了,无意之中让卢英时心里暴虐的部分复苏了也未可知。不过卢英时十五岁,就已经练了一半的刀法,比他小时候快多了,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有些成就呢?
他走到了院子拐角的小门,忽然想起来什么……
裴洄的小舅?那不就是韩党的萧遥?
卢英时要是和裴洄、萧遥走得近,对卢氏和温十六也不利吧,萧遥那种性格,据传对温十六颇有微词。
萧遥嗜财如命,在西川担任兵马使的时候节俭军费开支,开口闭口都是钱钱钱,偏就有手段,能把手底下那群人整治得服服帖帖,刚好能应对现如今各地歉收、军费紧张的危机。
这样一个人,重术而轻道,又不通文墨,不是进士出身,之前也说过,进士不过读了几本书,真正做起事来还不如手底下的小吏。
卢彦则叹息,啧了一声,这下可把正在洗衣的金钿吓了一跳,“大郎君……三郎君他……”
“无妨。”卢彦则竖起掌刀,往母亲院里去了,结果走到半路,看见老仆人赵姥挎个竹篮,里面有黄裱和白烛,于是拦住问了问,“今日是阿睿的忌日么?”
卢彦则口中的阿睿,是他的同母弟,亦是卢英时异母兄,卢睿范。
赵姥是卢睿范的乳母,此刻嗫嚅着,“是啊。睿郎走了也有几年了,你说年纪轻轻,怎么就……哎。”
“去吧。”卢彦则又是礼貌一笑,紧接着金钿也匆匆自卢彦则眼前跑过。
“你去做什么?”卢彦则喊住了她,“跑那么快,有凶神恶煞追你么。”
“我……我去烧个香,中元节快到了。”金钿欠身行礼,“大郎君还有什么事吗?”
“你烧香?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不是的郎君,我们小院比较偏僻,所以最近老是闹鬼。你还记得那个……就是三郎君的娘亲吗?我们最近经常看见她的鬼魂,好可怕……”
“怪力乱神罢了,人又不是你们害的。”卢彦则虽这么说,其实已经想好找个法师来做个道场。然而他福至心灵又一问,“你说闹鬼?那月娘的忌日是什么时候?我好像没注意过。”
“就是今天呀。”金钿越说越害怕,大白天的左顾右盼,唯恐角落里藏着小鬼,等时机到了就把她抓过去吃掉。
“今天?”卢彦则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也没多想,就挥挥手让金钿走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整理了最近公务上的文牒,赵姥来唤他去前院用餐,“郎君,你昨晚没睡好,今儿又早起,一晚上没睡几个时辰,不如赶紧先吃了,然后休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