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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兰殊冷笑,“那你还刻碑,捐资建佛塔。你这么做,不就是在……”

挑衅佛法?

如此满手血腥、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堂而皇之刻碑,堂而皇之立塔,众人都以为他畏惧报应所以这么做,难道实际上……铁关河根本不怕报应?

“我只要一点钱驱使,就成了他们的施主,成了大功德之人。你看啊温兰殊,世事就是这么清楚明白。”铁关河张开双臂,面对正中央的释迦牟尼像一点敬意也无,“没有佛祖也没有灵验,若是神真怜爱众生,为何偏偏不渡我一人?救我娘性命的茯苓,都用在了你身上,因为你尊贵,而我下贱,这就是世间!”

铁关河笑得近乎癫狂,让温兰殊费解,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关窍所在,回想起那句“茯苓”背后的陈年往事。

“你厌恶世间嫌贫爱富,媚上欺下,以为世人可恶。”温兰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可是铁关河,你也成了这种人。”

铁关河笑声停止,面目狰狞。

“而我和你的争斗,不死不休。”温兰殊说罢,转身离了大殿。

【作者有话要说】

大魅魔温行,小魅魔温兰殊。

獭子:那我比魅魔更厉害,我吸引了魅魔(剪刀手)

第133章暗算

铁关河站在原地,远远望着温兰殊远走的背影,“真硬气,那就让你再硬气一天,过完这个浴佛节吧。”

玄瞻在廊下听到了一切,但他不明就里,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僧人,对于魏王、晋王之间的是非并不了解,怎么做呢?

魏王要杀晋王?晋王不知情?

玄瞻绕过游廊,到了后院佛塔那里。只见建宁王权从熙屹立在石碑前,松柏婆娑,垂落的枝叶犹如穗子,正对着碑文黯然神伤。

这二位之间的关系,玄瞻也听了些许,都在说铁关河是权从熙的亲儿子,不过因为一些缘故,一直没有认祖归宗,好像是为了能把兵权给铁关河,又不至于太像世袭罔替。

权从熙要做忠臣,忠臣是不能世世代代把兵权握在手里的,也不能有任何抛妻弃子的污点。玄瞻走近这位曾经煊赫一时的建宁王,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故事的真相。

“师父,我有一位故人。”权从熙老了,眼角的疲态愈发难以掩盖,之前还能用戎装来强撑起武将的凌人盛气,如今解甲归田,只剩下了田舍汉一般的悠闲。

垂垂老矣。

“故人?是施主的结发妻?”

权从熙点点头,“可惜,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一切因我而起,结下了恶果。可我么,又因为自己的身份逃脱罪责,这些年来,念多少《金刚经》《往生咒》都没有效果。”

“不知施主说的因……”

“当年有三个人在蜀中惠陵前,仿效刘关张结义,共约平定天下。结果一个人赍志没地,一个人抱憾而终,一个人苟活至今……我不想做权臣,结果到现在,既不是忠臣,又不是好父亲。”

玄瞻心想这建宁王估计把自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僧人,索性随便倾诉内心郁结已久的往事。

不过玄瞻也习惯了听这些,“怎会如此呢?魏王不是好好的,您怎么会不是好父亲?”

“大哥因造反连累,自尽全了忠义;二哥的坟茔在长安,墓碑上没有名字,估计已经长满枯草。我们原本同道,后来……失散了,各行其道。”权从熙手搭在石碑上,拂去上面浮的灰尘,“而后才知道,兄弟齐心不疑是世间少有,多得是失散。”

“建宁王。”玄瞻忽然心跳加速,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成为那个唯一一个救温兰殊的人,“我有一事,想跟您说清楚。魏王很有可能会在今晚对晋王下手……我虽不涉红尘中事,可我也知道,您肯定也不想看见晋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权从熙握紧了拳头,风吹过额前几缕碎发,让他更加颓靡。

“多谢师父提醒。”于是权从熙不再讲那些没人听的故事,这看起来像是始作俑者在讨人垂怜,不仅温兰殊没心思听,玄瞻也没心思听。

权从熙嘲弄地笑了笑,他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一个人走来,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都怪因果?

是有人逼他放弃寻找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人逼他不承认和儿子的父子关系,就为了权力能以一种体面的方式过渡?

又当婊子又立牌坊,说忠臣不忠,权臣也不权。

权从熙拧巴了一辈子,终于想清楚要做什么了……他走在砖石道上,花木茵茵,鸟雀啁啾,今天很晴朗,风和日丽,海棠花香气淡雅,不如牡丹和芍药。

就是偶尔会想起撮土焚香,祷告上天的那一日。那时候,他和宇文怀智、权从煦都对前路充满了向往,他们真的相信,自己会成为蜀地壮士,护佑自己的家乡。

怎奈人心易变,总不如人愿。高尚的,声名狼藉;不甘的,寂寂无闻;卑鄙的,扬名立万。

他觉得那条路好长,走了好久好久才走到山门。

突然就后悔起来,不该跟他们结拜的……不该认识那样对生死漠然置之的人,从而在午夜梦回遇故人的时候时时刻刻谴责自己的良心。

人生是万古长夜,多那一抹绚烂,是奢望,也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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