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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跳突突,慌张又无措,摸了摸眼睛,竟然触到一片湿润。
环顾周围,浓雾散去,她早已不在那处如何也逃不出去的客栈里了。
取而代之,是一方窄小昏暗的山洞。
她身下铺了些许软草,不远处生着微弱将熄的火堆,山洞口落了禁制。
疑心又是那癫狂女子的陷阱,褚昭慌乱不已,到处摸索。
手却陷进了身旁还带着温热的一片柔软中。
司镜就睡在她身边,阖眼昏迷,唇色苍白,额角沁汗。
纤细腰腹处,缠了一圈又一圈衣料,可包扎仓促,仍有触目惊心的殷红渗出。
褚昭有些害怕,蜷缩起自己,盯着女子瞧了好一阵。
直到摸见对方袖角洁净的莲叶纹饰,才松了一口气。
她俯身去感受司镜的吐息,微弱不堪,又窥见她腰际的伤口,眼睛顿时发起热来,牵住女子袖角,“知知、知知……”
她从不知素来清寂寡言的人可以流这样多的血,快将身下铺设的软草泅透。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褚昭掌心涌出妖力,轻轻覆在司镜腰侧,帮对方止血。
可是没有用,对方像无底洞般吞掉她的修为,很快难以为继。
她不得已,焦急覆上女子冰冷的唇,用自己的体温暖对方,毫无保留地将修为全都输过去。
就像初遇时那样。
司镜长睫轻颤,似乎因落在脸侧的湿润而有了反应,面色却依旧苍白,没有苏醒迹象。
褚昭怔怔抹去女子颊旁水痕,抬手,轻碰自己的眼眶。
她哭了?
她从不知道,身为鱼妖,竟也是会哭的。
嬗湖娘子曾给她讲过远古兴盛一时,如今却灭绝的鲛人族故事。
鲛人遇心慕之人,口不能言,被刻意辜负,却只能垂头啜泣聊表哀怨。
其泪苦涩,貌似珠玉,入大洋中,咸不著水。
褚昭仍记得那时她格外不解,“如果哭一哭就有很多珍珠,最后却要被坏人采撷走的话,我才不要哭呢!”
她自出世之后,在荒山潇洒恣意,百余年不受拘束,从没尝过眼泪的滋味,便以为自己是不会哭的。
如今却有咸冷液滴抿入唇间。
水灵根的妖,蒸腾出的所有水气,都是蕴含着自身情愫的妖力,吞下之后,苦涩重叠。
褚昭却分毫不顾,擦干眼泪,继续执拗为身下昏迷的雪袍女子输送修为。
山洞外似乎下着连绵潮润的雨,淅淅沥沥,已然夜半。
不知多久过去。
她累到昏沉沉,恍然一睁眼,竟窥见身下女子似落雨般清冷的眼眸。
司镜重伤初醒,眸光失焦,垂着眼睑。
对上褚昭润湿的殷粉双眸,却不知为何,长眉微蹙,无声将视线挪到旁处,“……”
褚昭未曾发觉。
惊喜慌乱将她淹没,她俯身,又小心翼翼啄了啄女子软唇,“知知,你终于醒啦!”
她揉了揉眼睛,怕被司镜瞧见方才窘态,却掩不住喜悦,浅浅翘唇。
却被女子不留情面,以稀薄冷彻的灵力推开,狼狈跌在一旁。
褚昭无措极了。
不顾被蹭破皮的臂弯,眸光仍怔怔的,小声唤:“知知……?”
知知是像她一样,做噩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