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兵行函谷关1(第3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那宛城那次呢?”曹植忽然凄凉发问,“你还记得我大哥吗?”

崔缨愣住。

“子修哥哥走的那年,我还很小,不过六岁,很多关于他的回忆,都忘却了。可二哥告诉我,当年丁夫人善妒,常常为难我二哥和我母亲,是子修哥哥对我们兄弟几个多加照拂。可后来,父亲招降了张绣,还让我弟弟均儿和张绣之女定了小儿亲,甚至给张绣升到了两千户侯。二哥还说,当年张绣随征乌桓死了,是活该!……阿缨,很多年了,相府里,不再有人谈论我们的大哥了。可子建却记得这份幼年时的恩情,为了母亲,我也不能遗忘了他。”

曹植的话很感人,可崔缨,不再被曹植的怀旧伤亲情结蒙蔽住眼睛,她的心怦怦直跳,食指与拇指摩挲个不停。

崔缨努力用历史视角,去推理那个可怕的人心。

“子建,包括当年问你任嫂嫂的事的时候,你说的,都只是子桓哥跟你讲起的往事,不是你母亲,对不对?”

曹植点头。

“可据我了解,丁夫人当年,并未做过怎样出格的事,而子桓哥,也并非没有接纳张绣和贾诩两人。”

“你凭什么这么说?”

“丁夫人的事过去太久了,没办法考证。谁容不了谁谁又忌恨谁,还真不好说……”

曹植打断道:“你又无礼了,怎么能这样揣测二哥啊?”

崔缨拉着曹植,低语道:“可你二哥和曹真他们,跟张绣关系匪浅,我还记得,当年攻破南皮城,子桓哥就是跟着他的队伍,打进袁谭府中的。那时候,我在子桓哥的营里呆了好些天,见过好几次,你二哥跟张绣谈笑呢。至于贾诩……”

崔缨检索着脑中关于历史的回忆,想起了叔父崔琰,想起了毛玠,果断地说道:

“子桓哥绝不可能不尊重他!”

崔缨继续劝道:

“甚至在中郎将府会议时,子桓哥还在僚属前夸赞过他。依我的意思,二哥对宛城那件事,看得可比你清比你透彻,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比你强!他故意跟这些反话,只怕别有——”

“别说了!”曹植立刻打断崔缨的话,已经十分不快了:“你说那么多,还是在褒扬我兄长而贬低我不信任我么!?”

崔缨哽住,心凉了半截。

“还有,我再说一遍,贾诩二字,是我曹子建心里不能碰的底线!你休再把此人与荀令君并举。我一直很敬重长倩的父亲的,那个奸诈谄媚的谋士,他不配。”

崔缨被曹植气得喘不过气了。

但又不能怎么苛责,毕竟一路走来,跋涉奔波,曹植提起曹丕太多次,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有很思念留守邺城的曹氏兄弟们的。更何况,卞夫人一病,又掀起曹植心里,千千结。

于是只能很难过地关切道:

“认识这么久了,我今天才知道,你曹植对于那个人的敌意,比曹家任何人都要多。可是,丁夫人都不在人世了,那又有谁在乎呢?”

曹植黯然地低下头,答道:

“父亲在乎。”

崔缨不解。

“为了军国大计,父亲只能笑着接受无数伤害过他的人,可为臣子孝道,焉能不为君父分忧?除了父亲在乎,还有我那颗怀亲的心,在乎——阴阳虽两隔,离思一何深。”

崔缨不再发表任何话了。

曹植已经很明确地表露自己的儒家待人接物价值观了。

她有什么必要,再跟曹植争个善恶对错呢?

曹丕跟弟弟说的真话假话,什么动机目的,都不重要了。

在人本性的驱使推动下,转动的历史车轮,来到她面前,就像一头野兽。她只要敢动一点改变的念头,都是蚍蜉撼树,甚至恶化她与旁人关系,让她滑向未知的可怕深渊。

肩头一热。

崔缨怔怔回头。

“多可爱的两只小黄雀们呀,叽叽喳喳,在吵什么呢?”

夏侯尚高头大马,从植崔二人中间骑行穿过,朗声笑问。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