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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白城愣了,他惊讶地转头看向谢祁,摇了摇头:“不知道。”
谢祁脸上毫无意外的神色:“我料想你也是不知道的。”
谢白城追问道:“他都什么时候送?送什么?”
“时间也没有一定,要么端午前后,要么中秋或者重阳……也就是些寻常节礼,点心衣料,茶团酒水之类。”
谢白城呆了一呆,有些难以置信:“以前怎么都没人告诉我?”
谢祁没吭声。
谢白城蓦地锁起了眉头:“你不会都没收吧?”
谢祁伸手整理着案上书册,语气颇有些不自然:“咳……一开始当然都没收,退也没法退,就都扔了。”
这倒是很符合谢白城对自己爹的认知,不过这话听起来还很有下文的样子。
“一开始没收……也就是说后来收下了?”
谢祁把书册都理成整齐的一摞,才看向儿子,义正辞严地道:“都好好的东西,总是扔掉,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啊!”
谢白城在心中暗自撇嘴,老头强词夺理的本事依旧风采不减当年。
不过既然人家的礼都收了,看来老头是没什么立场再说把人打出去永远不相见的话了。
只是这送礼的和收礼的人都瞒着他,这算怎么回事,怎么最后把他给绕开了。
算了,这种小事可以之后去拿了谭玄讯问。
“难怪这次我们从衡都出发前,我看他采买各色物品挺熟练的。”谢白城小声嘀咕了一句,而谢祁耳不聋眼不花自然是听见了,听见了便很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在他那个位置上,这些待人接物的场面事,自然比你要强些。”
谢白城只觉一阵无言,老头似乎对他的印象就永远停留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也不想想他在衡都经营东胜楼这几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打过交道?他又岂还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富贵小少爷?
算了,跟他争辩这种事也没什么意义,只是老头今天这话风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话里话外怎么都是夸谭玄的意思?
“听起来,你倒还挺赏识人家的。既赏识,何必当年那么闹腾……”
谢祁却一摆手:“这是两码事。要论起他这个人,那的确……唉,说到底,这么些年,我就一件事实在后悔不已。”
谢白城抬眼瞅瞅他,只见谢祁双眉紧锁,斜眺房梁,的确一副怅恨模样,便问:“何事?”
过了半晌,谢祁才长叹一声,幽幽道:“只恨当初,谭玄第一次登我们家门拜访时,我怎么就叫你要多同他亲近……这些年来,每思及此事,我真是悔得肠子都发青!”
谢白城呆了一下,差点没笑出声来,努力绷住了面孔才斟酌着字眼道:“其实我觉得……这并不算什么。”
当初谭玄第一次登他们家门送拜帖,父亲既是他师父的旧识,也知道这少年来历非凡,功底深厚,于情于理,自然会叫年纪相仿的儿子与这样的少年多来往。
不过即使没有父亲随口一提的这么一句话,就不会有他们的后来吗?
当然不会。
随着年纪渐长,他有时候越发会相信,这世上有些事真的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父亲这不过是无数次反复思量后的无可奈何吧。
他或许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就这么一个珍而重之的儿子,怎么就走上了这么一条路。
这么一想,他忽然就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老爷子。
其实今日爹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应该意味着他已经选择了默默地接受。
这对父亲来说,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有些感慨地看向父亲,谢祁却蓦地一挥手:“不说这些了,说这些干嘛!唉,其实我当初倒是想过他和华城是否般配,可是华城自己看上了陈家小子。你们都有本事,一个比一个主意大,眼里哪有我这个父亲!”
谢白城心里刚涌起的那么一点感动一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还打过这种主意呢!
他盯着谢祁,谢老爷子却伸着脖子揭开茶盖杯看了一眼,然后意有所指地咳嗽了一声。
他只好起身去给老爷子把茶续上。
老爷子呷了一口茶汤,才满意地点点头,歪头望向垂手侍立的他:“说说吧,你们之前究竟是怎么回事?陈家那边,余家那边,鸡飞狗跳的。你们到底忙的是什么案子?”
谢白城怔了一下,没想到老爷子会问这个,过了片刻才道:“你们都已经听说了?”
谢祁把头一扬,哂笑了一声:“江湖上早传得沸沸扬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