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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夫人心里发烦:“这时候哪里去给她找大夫去。”声音亦是细得发尖:“怎么人家都是稳婆给接,到了她这里就不行了,没见有鸡让蛋给憋死的。”

睦儿拉了拉元桃胳膊,元桃这才将眼睛从门缝出挪开。

睦儿朝着她递了个眼色,拉着她走远些,听不清院子里月盈的声音,这才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看来杜夫人存心是想害死孟氏,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谁知道她动了什么手脚,不足月硬是催生出来。”见元桃垂着眼帘,心事重重模样,轻轻拍了拍元桃的手:“这事你我就当做没看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睦儿说着拉着元桃的手往林子外面那条通往她们住处的鹅卵石小路走。

元桃默着不说话,一脚踩到鹅卵石小路上时,忽而又立住了,抽出了被睦儿握着的手,说:“睦儿你先自己回去吧。”说罢头也不回的提着裙摆跑了。

睦儿瞧那方向,像是忠王寝殿,不由忿忿的长叹一声。

元桃一路快跑,待到李绍房门前驻了脚,跑的急未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心脏隆隆跳,不由她犹豫,手笃笃叩响房门。

门内那头,静了许久,忽而暗黄火光一闪,熟悉的声音从门里传来:“进来”

元桃推门进去,屋里只暗暗点了盏油灯,他立在锦缎屏风后,修长的身段忽而被火光拉的狭长。

“这么晚,你找我有事”他从屏风后面出来,身上只披着里裳,腰间带子随意的系着,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他胸口,皮肤紧实而又白皙,只带子松松垮垮一系,显然是刚睡下。

他向她走过来,特有的熏香味漫上身。

“你愣什么呢?”他问道。

元桃恍然回神,连忙垂下眼睛,只怪他身上那熏香味太压人,只往她身上漫,他那双冷沉的眼睛,在夜里如刀刃似的,他走近她,她就退后一步,说:“孟夫人……她难产,孩子不足月还缠在肚子里,始终落不下来,稳婆……稳婆不行,还是得请大夫。”她这话说得磕磕巴巴。

李绍只是走到了案几边,倒了盏茶:“你是为这事来的?”

元桃说:“母子或许都有危险。”

李绍口吻淡淡的:“杜氏不是去了吗?”

“杜夫人她……”元桃一愣,把话咽下,抬起眼帘怔怔看向她,风清骨峻的矜贵公子,一双眼冷的彻骨。

她应该想到的。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杜夫人的品性,她望着他含笑的嘴角,如此姿容俊雅的公子,竟藏着那样冷薄寒凉的一颗心。

“你是故意的。”元桃低声自言自语:“我一早就该想到的,你是故意的。”

她影影幢幢朝门口走去,脚步略有踉跄,她早还想到的,杜夫人怎有那滔天大的胆子,还不是他的受意,她怎么这会儿又犯傻起来,跑来这里找他。

他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怎么?何时起你同孟氏关系如此熟络了?”

元桃顿了顿,片刻后问:“她腹中的可是你的骨肉?”

“自然”

话音落,他拉住了她的手腕,隔着薄纱衣袖,他的手掌干燥滚热,不等她抽手,他问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她不回答,只别扭地将头往一侧偏,月光照在她脸上,纤长的睫毛忽而轻颤,美得醉人。

李绍说:“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有空多读读书,写写字,这不是你该忧心的。”他放开了她,离得稍远了些,口吻淡淡的:“不累吗?”

元桃被他好顿嘲讽,推门离开,走出了几步又气不过退回来,对他道:“奴婢不嫌累。”

李绍眼含笑意的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

……

元桃越品越觉得李绍这人品行恶劣,对自己亲骨肉尚且无情,何况旁人。

她没再去孟氏那小院,去也无用。

睦儿早早就熄了灯,元桃摸着黑爬山了床,燥热的夏夜,她手脚发冰,睁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屋顶,窗户外面蝉鸣不止,分外嘹亮,她不知几更天才睡着,只记得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睡梦里仿佛又听到那天晚上孟夫人和月盈说的话。

……

“奴婢不懂,奴婢只知道忠王年轻俊美,贵不可言,能嫁给忠王,哪怕是做妾,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

“那你可要记住我的话,宁可在外面做流浪的乞儿,食不果腹,漂泊无依,也不要给忠王做妾,此生此世,都不要。”

……

元桃一夜睡得不稳,醒得也早,耳朵伶俐,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声响,伴随着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嗓子里的呜咽,像是要咽气的雏鸟。

她趿鞋寻着那呜咽声出去,见到几个府奴抬着具尸体从竹林里面出来,上面覆着片白麻布,那肚子还高高隆起着,像是吹鼓了气,小山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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