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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栗簌便带她走了这捷径。

若是崔韫枝没有失忆,她说不准还会再问两句,可她现下脑子里面一片浆糊,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只得跟在栗簌身后,一步一步地挪向那昆戈王庭。

其实从前崔韫枝是来过一次的,但那次的记忆实在不大美妙,况且那天沈照山心情很不好,栗簌左思右想,怕这小殿下更害怕,便没有提这一茬子事儿。

反正她也不记得了。

在踏入那道门的前一瞬,崔韫枝的心忽然跳得极快,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底浮出,于是她的脚步顿住了。

栗簌半只脚都要迈进去了,见人忽然不动,诧异着扭头,方问:“怎么了?”

崔韫枝看着眼前这个时常像姐姐一样照顾着自己的女子,太阳穴却突突跳着。

好奇怪……

像是有什么东西蛰伏在记忆深处,马上就要叫嚣着,破土而出。

但没有给她时间去深究这些了,栗簌也只是回头轻问了一句,便再没有下句话。

身后的侧门外也有侍卫把守,崔韫枝不得不跟着她走进去。

在帘幕掀开的前一刹,少女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因为帐内原本如同低沉雷云滚动般的交谈声、粗豪的笑声、甚至杯盏碰撞的脆响,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时间被无形的寒冰冻住。

栗簌明显也感觉到了帐内气氛忽然的变化。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原本嘈杂的王帐忽然一瞬静寂?

崔韫枝和栗簌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解。

帐内巨大的空间,中央燃烧着熊熊的篝火,噼啪作响的火舌舔舐着空气,将四周或坐或立的人影投射在深色毡壁上,拉长、扭曲,如同幢幢鬼影。

沈照山立于帐中,将刺入眼前男子胸膛的弯刀拔出,无数鲜血随着他利落的动作飞溅而出。

嗒。

一滴饱满的血珠,挣脱了弯刀的束缚,沉重地坠落下来,砸在男人脚下绣着奇怪图案的地毯上,瞬间渗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如同一个微小的、无声的句点。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鬼魅。

刚才还在低语、附和的人群,如同被冻僵的鹌鹑,所有的声音都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激动、不满,瞬间切换成了难以置信的苍白。

目光死死钉在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上,又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移开,最终全都带着讶异聚焦回那个持刀的身影上。

不可置信和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而沈照山,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就像刚刚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甚至有些枯燥的杂务。他微微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弯刀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如同在审视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器物。他甚至没有多看地上那具迅速冷却的尸体一眼。

崔韫枝掀开王帐帘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站在帐子中央,手中的弯刀还淌着血,脚边的尸体已然渐渐冷却。

但他脸上没有杀戮后的快意,没有因挑衅而生的暴怒,甚至连一丝厌恶或怜悯都欠奉。

真正像个无悲无喜的杀神。

而他身后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同样拥有灰蓝色眼眸的女人。

如此熟悉的、相似的一双眼睛。

崔韫枝已经开始想要逃走了。

第28章金樽裂“不也得在床|上求着我□?”……

十几道目光,锐利、探究、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漠然,如同实质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毫无征兆地、齐刷刷地钉在了崔韫枝身上。

崔韫枝感觉自己像一只误闯入猛兽巢穴的、皮毛雪白的兔子,瞬间暴露在无数双饥饿的眼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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