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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更多的白骨如同活过来的荆棘藤蔓,疯狂地向上缠绕、穿刺,试图将他彻底钉死在这片崩塌的炼狱。
“呃……”沈照山喉间溢出压抑的痛哼,额角青筋暴起。
他低头看了一眼穿透自己胸膛的森白肋骨,灰蓝色的眼眸中却没有恐惧。
崔韫枝一愣,这一幕与许多年前,在兽苑,她第一次见到沈照山时的场景重叠。
……完全一样的眼神。
沈照山无视了那穿透躯体的冰冷和剧痛,仿佛那具少年的身体只是承载他意志的容器。在更多白骨缠绕上来之前,他用尽全身力气,借着秋千最后一点晃荡的余力,手臂猛地发力,将那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紧紧揽入怀中,死死护住。
“抱紧!”他对着怀中的小女孩低喝,声音因为剧痛而嘶哑变形。
崔韫枝从幻境的束缚中醒了过来。
她看着沈照山满身的鲜血,手抖得快要握不住他的手,她知道只是幻境,但周遭那些被风吹刮起的小骨刺尚且刮得她面颊生疼,别说……别说沈照山胸前直接被一根有小臂来粗的骨刺活生生穿透了。
鲜血不停地流淌着,四周都成了灰白二色,只有沈照山的血,那么鲜红,灼烫得让人窒息。
“沈照山,放开我!”
崔韫枝朝着他崩溃大喊。
两个人的重量使得那骨刺约陷约深。
但沈照山只是抱着她,一言不发,任凭鲜血和冷汗浸湿了衣襟。
他莫名笃信,自己一旦放手,崔韫枝就真的回不去了。
于是他不顾怀中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忍着剧痛,将崔韫枝推上了摘星阁的露台。
下一秒,他抓握的秋千彻底脱离了崩坏的露台,带着他整个人,朝着下方无尽的黑暗和白骨深渊坠落下去。
崔韫枝看着沈照山跟着秋千一起坠落、再坠落,而自己浑身的气力都被幻境卸去,连呼喊他的名字都做不到。
只有一滴冰冷的眼泪顺着白骨深渊滑落。
强烈的失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
方才温暖的触感和小骨刺剐蹭脸颊的疼痛同时消失。
崔韫枝猛地睁开眼。
眼前却不是那石洞,而是……
燕州。
一个陌生的燕州。
第38章梦中身崔韫枝被亲懵了。
冰冷的石室、诡异的香气、刺目的财宝光芒、白骨堆成的宫殿、永远摇晃着不会止息的秋千、横生的骨刺……所有感知都如同潮水般褪去。
崔韫枝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方才幻境中那令人窒息的坠落感和沈照山胸膛被贯穿的惨烈景象仿佛还在眼前一次又一次重现。
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那间囚笼般的石室。
她站在一条陌生而陈旧的青石板街道上。天空是铅灰色的,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细密的雨丝无声飘落。
但这雨……
崔韫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雨水,是粘稠、暗红的血!
血雨淅淅沥沥,将灰色的屋檐、斑驳的墙壁、湿漉漉的石板路都染上了一层诡异而恐怖的暗红。街上稀疏的行人对此似乎毫无察觉,他们面无表情地走着,任由血雨淋湿他们的头发、衣衫,在脚下踩出一个个暗红的脚印。
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一种无声的、令人作呕的诡异氛围里。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崔韫枝,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闪这可怕的雨滴。然而,就在那些暗红的雨丝即将触碰到她身体的前一瞬,它们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诡异地停滞、蒸发,消失无踪。
她周身半尺之内,干燥而洁净,与这血雨滂沱的世界格格不入。
方才在自己织造的幻境中,沈照山满身鲜血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中驱之不去。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理了理思绪。
如果上一个幻境是自己的,那么这个幻境……
十有八九是沈照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