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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事情聊毕,徐卿安起身准备离开。
许是暗夜独处让人有了几分温存的感觉,徐卿安行至窗边时驻足停下,转身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娘娘打算几时回宫?”
上官栩诧异他此问,嗤笑一声:“自然是等到江南事毕之后,不然徐卿以为我为何不定下归程?”
纵然此行主要还是为昭帝诵经祈福而来,但上官栩却也的确揣了其它的心思。
徐卿安提到的苏望会反击一事,上官栩早已考量过,所以她便想借着来大安国寺诵经,将自己提前摘出去。
因她来此之前便说了,她要专心为昭帝诵经做佛事,所以在此期间朝中一应事务她全部不参与,只交由三省定夺,如此大的让渡,旁人当是很难怀疑她别有用心。
而上官栩也承认,相别多年,与当年相比,她早已不再纯粹,就如现在她对他的事都加以了利用。
但是她想,九天之上,他定然是能理解她的。
而徐卿安站在窗边,外面昏沉的光照在窗牖上,投下一片阴翳,将他罩在其中。
他拳头握紧,一动不动。
她果然是没有心的。
所有人事于她而言都可利用,对他,便是他生前不够,“死”了,她也还不放过他。
真是可笑。
枉他以为她到大安国寺起码会心中不安生有一丝愧疚或怜悯,然而也不过一如既往,全是利用罢了。
她当真是没有心的。
光线昏暗,上官栩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还以为是他没有想到她来大安国寺的意图,更没有找到把自己摘去的退路。
她上前几步,想看清他神态地低声问:“莫不是徐卿也想来这儿避一避?”她点点头思忖几瞬,“其
实你若想来也不是不可以,随意找个理由让九寺六部各抽调一人来为先帝诵经也就能顺理成章地将你调来了。”
徐卿安冷笑,声音古怪道:“我来给先帝诵经?”
“怎么了?”她不解他反应怎么这么大,语气带上讥讽,“难道为先帝诵经追福不是你为人臣之幸么?”
他气极反笑,连连点头,好在语气控制得正常:“还是娘娘的清净更重要些,臣就不担此幸了。”
说完,他就打开窗,只身翻越,扬长而去。
第35章
四月,江南进入梅雨季,降雨量大增,阴雨绵绵,水运受阻。
然而祸不单行,在连下几日雨后,一艘当地最大船商的货船竟在运货过程中翻了船,而其上货物散落,这才发现它运送的货物数量和重量远超官府对该大小货船的标准。
江南最大的船商竟在走私。
无独有偶,此事发生之后不久,又有其它两艘货船因货物超过货船承重量而在大雨下翻船。
接连走私情况的发生,当地负责水运的衙门连夜盘查出港商船,这才发现江南的那几家大船商竟都存在着瞒报货物走私的情况,更令人咂舌的是,这其中走私的货物正是江南当下最难求的丝绸和砖瓦竹木。
江南地界盛产绣品,无论成衣还是饰品,都早已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其中关乎了众多人的生计,或是绣娘以此赚钱为生的,或就是衣裳短缺,需要购置的。
然而今年倒春寒,致使蚕桑的生长受到影响,丝绸产量大幅下降,如今江南布市对丝织品正是紧缺。
至于砖瓦竹木,实则也是每年这个时节江南多雨,诸多民舍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房顶漏水或者其它地方破漏发霉的问题,所以就急需用新砖瓦竹木修整。
可是今年这几样东西江南市场上都缺,进而都溢价不少。
但江南民众原以为今年这几样必用品紧缺是因为供应丝绸的蚕桑和制瓦的黏土出了问题,可万没想到那几家船商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积压了这么多货物,或者说本可供应正常的商品,因为他们的积压造成了大幅的溢价。
江南的丝好,京城的达官贵人又多,故而纵然当下江南更缺丝,船商们也为了利益将丝织品尽可能多地往京城运。
至于砖瓦,也是这次之后才知道,那几家船商尽还有砖窑的生意,砖窑制了砖瓦,他们便直接收下,等到梅雨季,房屋被数日雨浸后再拿出来卖出去。
而梅雨季,雨幕难停,这期间难得有一两日雨歇时间,许多住户为了不让房屋受损更加严重或者加固屋顶围墙,便只能在那两日高价买下船商抛售出的砖瓦竹木。
纵然商人逐利是自古以来人们都知道的事,但是背地里那些动作被揭露到明面上时,对此利益遭受损害的百姓还是免不了一阵愤恨。
更令人咂舌的是,就这些船商积压货物的背后,还发现了那位海内贤相苏望苏氏家族的身影。
原来苏氏捐赠的那些东西是从这些手段中谋夺而来的么?本就该属于百姓的用品,被刻意积压,在哄抬物价高价卖出后,把其中所夺的利益分出极小的一部分再还给百姓,这就是对百姓的恩赐么?
一时间,江南对苏氏的流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