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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聿容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把他逼到绝路,她要的不只是分别两年,而是他和陈末野错过一辈子。

祈临已经让那个女人如愿第一次了,不能再让她如愿第二次。

第97章

十九岁前的三个月,他辞了中餐厅那份跑腿工,告别了老夫妇,迈入了新的大学。

因为吃够了穷和苦,祈临在学业的选择上没有爱好,只有利益,简称什么来钱快学什么。

留学生分两派,一种是家庭优渥送来镀金的,一种是勤工俭学过来拼命的,祈临清楚自己是后者。

上大学后他就开始严格控制自己的开支,人家的一个小时在他这里等于两个小时,效率翻倍的同时,奖学金兼职两手抓。

国外大学比起学生的个人成绩更强调协同合作,祈临白天观察着受欢迎的导师、同级生或者是学长前辈待人接物的方式,晚上将自己学到的东西拉了个表格,然后周末的时候在兼职的场所笨拙地重复。

这些东西最开始相当困难,毕竟是照着千百人临摹出来的面具,上脸的时候总会有不合适的地方。

祈临很多时候都想把小费砸到那些尖酸刻薄的客人脸上,顺带再扣一盘意面,或者是踹翻那张围聚消遣的桌子,冲那群散漫的同级生喊:滚吧,这些我一个人做。

但这些幼稚冲动的想法最后只是在大脑里幻灯片似地过了一圈,祈临最后还是攥紧了那几张钞票,耐心地解决合作中的问题。

祈临偶尔在玻璃橱窗看到自己微笑的倒影时,会有种现在和过去割裂的感觉。但这种自虐式的投入仿佛又是短效的止痛剂,能让他短暂地忘记夜晚的漫长和孤独的余痛。

于是祈临渐渐发现,无论是学业上自大傲慢的同学,还是兼职里刁难挑剔的顾客,他都渐渐鱼如得水,八面玲珑。那张精心打磨的面具逐渐变得契合。

祈临不再是一个以成绩著称默默无闻的新生,而是渐渐成为许多人主动结实,寻求合作的对象。Lin这个名字甚至还被教授相中,被领着参与了不少前沿研究项目,甚至还和几个行业大牛见了一面。

祈临当时的功夫仍停留在应付那些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学长学姐,或者是和专业无关的客人,酒桌上的谈吐和礼节还没到位,险些又暴露自己稚嫩浮躁的一面。

好在他懂得藏拙,教授又护着他,一场场觥筹交错下来,祈临也能把西装穿得像模像样了。

他从酒局回来,先吞了几片醒酒药,等那股醉醺醺的感觉彻底褪下去之后,他久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账户余额,然后,把包括最开始那张机票在内温聿容“借”给他的所有钱,打给了那对老夫妇。

和季荷彻底断开联系的那一年,祈临二十一岁。

祈临在百忙之中抽空修满了学分,凭着优异的学术成绩、一叠实习履历和教授的推荐信,提前毕业后一头扎进了金融行业。

那段时间是他最忙的时候。

列表里的留学生都在各种发自己的毕业照旅行照,他一周七天都在连轴转。每天都有新的知识点要学,每天都有新的问题需要问,连能够发会呆的闲暇时间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庆祝毕业。

祈临仿佛掉进了钱眼里,只有账户上的数字能让他稍稍获得最原始的喜悦,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再会随便影响他的情绪。

Lin从象牙塔里的翘楚,教授信赖的门生,跃升为华尔街的精英,职场人人敬佩的前辈。

某天夜里,二十四岁的祈临和入行时接触的第一个,也是合作时间最长的客户吃了一顿晚饭。

私人会所里,客户笑眯眯地搭着他的肩膀夸他年少有为,后生可畏。

祈临从容地挽着笑,刚接过客户递来的酒杯,就听见他续声:“所以我忍不住想让你见见我认识了三十年的老朋友。他念叨着缺把利刃,而我恰好惜才。”

祈临手里的酒杯晃了一下,再抬头时餐桌的对面已经坐了另一个人。

那人是一张亲切的东方面孔,两鬓微白但很有气度,给他递去一张金边名片,一份黑色的文件夹。

水晶吊灯的光熠熠生辉,祈临扫过名牌上的“董事长”和邀请函里的所有优待,心头一怔。

大概是意外带来的冲击太大,祈临已经忘记饭局后面他们聊了什么,只记得最后在离开前男人从容优雅地和他握了下手:“祈先生,我诚意很足。”

那是这几年他为数不多,面具动摇的时候。

祈临甚至等不到回到自己的小公寓,他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攥着那封邀请函眼眶发红,鼻尖酸涩。

他知道自己应该慎重对待这份邀请,毕竟这几年的无论是工作上的积累还是人脉都已经扎在这里,不适宜轻易重新开始。

这两年他像一只搜寻金银财宝的鸟类,不知疲惫地将金币一颗颗衔进自己的储蓄罐里,为了那个他一直知道,却不敢去想的理由。

自己外强中干,那层光鲜亮丽的精英皮是由数字堆砌起来的,一旦不够满不够充实,又会变成那个在雨天里等人捡的高中生。

所以这些年他从来不敢轻易想“回去”。

直到午夜梦回,他听到了藏在内心深处,这些年一直不敢去想的声音——

“什么时候回来,我一直在等你。”

祈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小沙发上睡了一宿,手机一解锁就是购票程序。

他吓了一跳,连忙查看……好在自己昨天晚上虽然是不清醒,但是至少还没冲动到立刻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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