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过海(第3页)
就见整个米仓里面还套着一层木板,米仓表面和木板之间间隔大约三寸,而在距离地面三分之二处,有一块木板,盖在了里面这层木板上。就像米仓里面,倒扣着一只木桶。
知府好像知道林砚要做什么了,本来一个米仓可装米三百石,弄成这样的空心仓,装满只需五六十石,而且无论大家从上下左右哪个地方看,都不会发现里面是空的!
他不能控制内心对林砚所作所为的震惊,站在梯子上就忍不住转头看向林砚。
在深夜的微风中,一个含笑的少年摇着折扇,旁边另一个高挑明朗的少年站在后面半步的地方,目光深邃的看着他的侧脸。知府抬头望向仿佛虚空的漫漫黑夜,突然有种感觉,这未来已经是这些少年人的所掌握的了。
他慢慢爬下梯子,彻底心服口服的对林砚说:“衙内慧眼如炬,洞烛幽微,于纷繁世相中独见丘壑分明,如拨云雾而睹青天,真明达练识之士也。”
林砚发现这知府一到夸人的时候就一套一套的,听得他很不好意思。连忙摆手道:“陈大人过奖了!这一切都要感谢小钟将军和大人倾力相助。而且我只是暂时安抚住大家,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还得看这三天能否有真正的粮食进来。”
钟远从今晚和林砚出现在渡头开始,就全程紧跟着他,从林砚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而自己也决定帮助他的时候,便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今晚就算林砚失败,现场控制不住,他也会保护他安全的离开。
但纵观林砚今日的步步计划、步步实施计划的一举一动,钟远深知,林砚不会失败。
他心中有这座州府的每一个人,他殚精竭虑的想尽一切办法安定着众人,让大家能平安活到粮食到达的那一天。钟远在战场上看惯生死,但是祖父也教过他,要相信天长有道,要敬畏鬼神。他觉得林砚这样的广阔胸襟,上天不会亏待他的。
这是他第一次坚定的相信天道伦常,因果报应。
“是,是,也多亏得小钟将军运筹帷幄。。。。。。”知府后知后觉开始了对钟远的马屁,但还没达到目的,就被钟远伸手制止住了,他也听不惯知府这一套一套的夸奖。
“陈大人,你先回去休息吧。让你那五十个运粮的官差也回去吧,让林砚的人搬就好了,他安排的都是跟林家签了死契的仆从,口风会更紧。”
“是。”知府不置可否,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下官先告退。”
目送知府带队离开,钟远回过头对林砚道:“你身子弱,虽说夏日里,但也快入秋了,夜风吹久了会冷,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盯着。”
林砚闻言真觉得有点凉意,他今日因为跑上跑下,安排一切事宜,又心情紧张,不知道出了几层汗水了,刚刚还摇着扇子。这会放松下来,只觉得衣服贴着肉,晚风一吹,浸出丝丝凉意,他不由得瑟缩了下肩膀。道:“你最近也是时时刻刻悬着心,也没休息好,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盯着,不行,我陪。。。啊嚏!”
话还没说完,好像验证他的身体虚似的,打了一个喷嚏。
钟远无奈微微叹气,认命把自己外衣脱下来,又塞到他手上,道:“那你赶紧穿上吧,别等下真的风寒了。”
林砚捧着他的外衣,笑道:“这。。。。。。上次那件衣服还没还你,又拿你一件,你还有没有衣服穿啊,你带那么多衣服出来的吗?”
他觉得有点尴尬,胡乱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见钟远没有搭话,突然觉得气氛更尴尬了,垂眸把钟远的外衣胡乱套上,拢了陇前襟。
钟远算是发现了,这人敢情是不会系衣带啊?怪不得上次给他外衣,也是随意陇着。他不由得又叹气。
这下林砚不舒服了,他本来就挺敏感一个人,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对着他连连叹气,怎么穿他一件衣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吗?
“喂喂,你老叹气干嘛,我又哪里得罪。。。。。。”
林砚话没说完,就见钟远上前一步,正正站在他身前,伸手拎起他外衣的衣带。他才发应过来,钟远是要给他系衣带?
舍不得舍不得,这叫什么事啊!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林砚正待抢回带子,钟远低声喝道:“你能别乱动吗?”
林砚就乖乖站着了。
他低头看着钟远的手指在衣带间翻飞,才发现原来这人的手也这么好看。他的手指修长而指骨分明,指节处带着常年握兵器习武留下的薄茧,但并不粗糙。手背上青筋虬结,透出一股沉稳的力量感。
林砚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是无药可救连带子都不会绑的废物。他自小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布料都很滑,他要不用寻常的系法,但是很容易就散开,要不就打两个死结,但是后面就会很难拆开,而且积着一团,极其难看,所以都是丫环给他系的。但觉得解释这个又显得有点奇怪,所以只能摸摸鼻子,不发一言的呆站着。明明系个带子的时间而已,但他就觉得莫名其妙时间过的很慢,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终于,衣带系好了,还是个。。。。。。蝴蝶结。
“咳,在军中有时需要突然集结,所以大家会互相帮忙系绑带,受伤的时候也是。”突然的安静让钟远也觉得有点尴尬,后退了一步,说道。
“嗯,系的挺好的,谢谢。我去看看大家粮食搬得怎样。”说完赶紧提步离开钟远身边。
钟远也往相反的方向走到运粮的人群中去,如果林砚这时候回头看他,就会发现他走路的节奏怪怪的,有点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