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中佛十三(第2页)
李嬷嬷疑道:“不是小姐让人传话,说你在浮云堂。我们在不远处看见小姐跑了出来,可是遇上什么事了?身上有伤还这般冒失,一点儿没长大。别怪奴婢啰嗦,今日的事小姐做得不对,哪有这般叫人担心的?等回到家,小姐可千万不能跟夫人顶嘴了,她说什么你都顺着就是了。”
赵灼玉只听见第一句似的,忙道:“我没让人传话啊,是明笙吗,传话的人又是谁?”
李嬷嬷充耳未闻似的,揽着、催着赵灼玉走。二人嘴上说个不停,却搭不上彼此的话。
回府后,李嬷嬷把赵灼玉扶进寝屋,协助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任赵灼玉苦苦询问,李嬷嬷始终说东道西。
嘱咐完赵灼玉好好休息后,李嬷嬷就出了门。
不待赵灼玉跟上,外头传来“咔哒”一声,房门从外锁住了。
李嬷嬷面色一沉,心道对不住赵灼玉。
赵灼玉闻声如箭离弦地奔到门边连拍三下,大声问:“嬷嬷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锁我?”
李嬷嬷刻着纵横皱纹的脸更显愁闷,刚想解释,就听有几道脚步声靠近,转头一看是一位端庄典雅,眉眼稍带愠色的妇人。
“夫人。”李嬷嬷恭敬行礼。
“都下去。”柳盼摆了摆手。
门内的人听见母亲来,不由打了个哆嗦,一是怕,二是愧。
柳盼指节轻轻叩响门,“怎么不说话了,知道自己做错,不敢再问了?”
赵灼玉抿了抿唇,诚心实意道:“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偷溜出去害你担心,你要罚就罚我一个,其他人都是被我威逼利诱的。娘,我真的没事,要打要骂随你便,只求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女儿罪不可恕。”
“你还知道你自己罪不可恕。”柳盼冷哼一声,“赵灼玉,我平日就是太纵着你,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胆大妄为,如今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在你院子伺候的人,还有带你出去的车夫,各罚俸三月,你往后三月的月钱也没有了。”
“娘,不要啊——”赵灼玉趴在门上欲哭无泪地拍了几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不罚他们。”
“赵灼玉,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顺着你的心意来,这个结果是由你造成的,你要如何处理是你的事。”柳盼知道女儿定会用自己的体己钱去偿还,又提醒道:“你一人的言行,有时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会牵扯无辜的人。”
赵灼玉明白了母亲的弦外音,语气中带着哀求:“娘,刑部的案子我会妥善处理,如今是破案的关键时段,你就放我出去吧,我保证再也不乱来了。娘要是不放心,派个人监督我也好。”
“你个傻孩子。”柳盼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是无奈,重重一叹道:“你可知外头有关醉梨园那女伶的话传得有多难听?你又知不知道为何没人传有关林渊,甚至有关你的谣言?”
赵灼玉心一沉,垂眸不语,又听母亲的话字字分明的砸进来:“你以为是因为你英勇,不顾安危地救人?若你不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若你爹不是个四品官,如今被审判的就是你和那姑娘。流言蜚语害死人,你如何承受得住?”
“娘,正因为旁人对我有所忌惮,我才更应出现。”
柳盼气笑:“你以为旁人是不敢说你吗?你若再有下次就不是今日的局面,连同你爹乃至整个赵家都会遭受牵连。”
“可是……”赵灼玉手攥成拳,隔着门坚定道:“爹是御史,他希望守一方清明。我知道娘也一样,否则你们就不会让我拜师。娘,你放我出去,我会处理好所有事。”
外间一片寂静,唯一的回应是晚风吹抚院中新生的枝叶留下的簌簌声。
“娘?”
依旧无人回应,想来是走了。
赵灼玉长叹一声,靠着门滑坐在地,不禁心想:我也没少干过离经叛道,给家里添麻烦的事,娘这次难道只是因为我负伤外出才会如此?还是被人威胁了?
赵灼玉觉得多半是后者。但娘说得有理,既然做了事,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代价。
她缓缓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体己钱,掂着沉甸甸的银子,心想这些钱应该够了,若不够就当些首饰,反正她平日也不常佩戴。
不多时,两个丫鬟送来晚膳,一人开门后守在外头,一人进屋布菜。
这两个丫鬟是母亲院子里的人,赵灼玉算不得熟,只知布菜的那个叫含巧。
“好姐姐。”赵灼玉突然抓住含巧要撤离的手,哀求道:“你替我送封信给唐小姐。”
含巧一愣,想抽手却又怕冒犯了赵灼玉,忙道:“小姐,奴婢不敢。”
“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你且问过我娘再送就是了。”赵灼玉眨了眨亮晶晶的双眼,笑得甜丝丝,“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