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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中佛十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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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初,赵灼玉按照和柳明笙约定的时辰来到距离柳府不远的茶楼与他碰面。但过了半个时辰,赵灼玉等得心浮气躁,也不见柳明笙踪影。

今日和柳明笙告别时,他只道要想办法确认林逸是否为真凶,却给赵灼玉卖了个关子,说:“我要让表姐刮目相看,就在今日酉时初,浮云堂见。”

当时赵灼玉只当柳明笙是要去会会林逸,她又忙着去青云客栈,于是只交代柳明笙别露馅,再没来得及往深处想。

眼下深思起来,以柳明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赵灼玉再也等不及,准备去寻人,刚要起身邻桌就来了几个年轻男子,嘴里说着“醉梨园的第一女伶无双姑娘竟是个有妇之夫”的话。

这话将赵灼玉刺了回去,凝起神来细细听那些在人说什么。

“谁能想到平时看着还有几分孤傲的人,早就名花有主了。”一瘦子道。

“可不是,你们说醉梨园的老板知道这事吗?”

“那肯定不能。”一个稍微胖些的年轻人压低了声,“听说那老板觉得无双姑娘年岁上来了,声音不如从前好听,本打算她登台之后以高价将她卖了的。啧啧啧,你们是不知道,醉梨园的老板事后发了多大的火,那无双姑娘亏得被带走了,留在醉梨园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的话如针尖般细密地扎在赵灼玉身上,惹得她面色骤然沉下,又听那些人道:“你们觉得林公子是不是杀害无双丈夫的真凶?”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又是那个“百事通”般的微胖年轻人,他抿了口茶,继续言辞凿凿道:“外头已经有人在传了,是一将要参加春闱的举人动的手。我猜啊,多半是怕被比下去,能少一个对手就是一个。”

围在一起的人不禁面露惋惜,有人道:“都已经到要参加春闱这一步了,实在搞不懂他怎么想的。如此,两日后的春闱都参加不了了……不过这样的人,若真能入仕,也是祸害百姓。”

“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又有人突然促狭一笑,想入非非似地道:“要我说,应该是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的戏码。这女伶命还真是好,被两个才子围着转呐。”

众人一阵哄笑。

笑声未断,突然“哐当”一声,一只茶碗先砸在人的脑袋上,又弹到了桌子中央,茶水茶叶飞溅在围座四方的人身上。

“哪个小兔崽子?”方才口吐污言的人捂手额头,抬眼后但见一道月白身影飞快地往门外跑。

他咒骂着追了出去,在街上来往的人群中费力搜寻半晌却未能寻到人,只能自认倒霉,狠狠啐了一口又折返回去。

二楼站着一个青衣男子,将赵灼玉“犯案”的全过程尽收眼底,不由一笑,眼神却依旧波澜不惊。

赵灼玉钻进巷子里把眼中的星子眨了回去,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她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泡水的馒头,愤恨与不平泡得肿胀发烂。

为什么最该被议论的命案可以被凭空捏造的风流韵事取而代之?为什么无双可以被轻易地用令人作呕地语言捏造?

好似那些脏话只要传开,就会有无数人乐此不疲地继续将不存在的事情描绘得更“生动”。

很荒唐,但不该是这样的。

赵灼玉很想做些什么,但又想起离开刑部衙门前李逢舟的话:“养其戾气,终取覆亡。我并未向高侍郎和尚书大人禀明吴达绝笔中时辰的不妥之处。让某些人在自以的必胜之局上溃败,应该很有意思。”

赵灼玉一顿,真是胆大包天啊。

她呆呆地看了李逢舟片刻,“这话你在刑部都敢说?那董大人那边……”

“难不成他们还要把我发配到别的衙门?那正好。”李逢舟无所谓地耸耸肩,“董主事嘛,是我在刑部唯二信得过的人。两日后就是会试,刑部的人必定想赶快审理此案,但我觉得,或许拖到春闱后会好。而赵推官要上心的——是找证据。”

直到现在,赵灼玉都没明白李逢舟为何要说案子在春闱后审更好,但她虽觉得李逢舟讨厌,却能感觉到他想把此案办妥当。

而且就算她想深究,李逢多半成也不会坦言相告,那还不如老老实实找线索。

思及此,赵灼玉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缓缓往主道走去,却在巷口看见黑压压的几个身影。

待她看清来者时已经来不及了。

“小姐!”打小看着赵灼玉长大的一位嬷嬷老泪纵横地上前把人扶住,“你有伤在身,怎能独自一人外出,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李嬷嬷……”赵灼玉心虚一笑,“我实在憋闷得慌,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我娘呢,她知道了吗?”

“夫人都快急死了。”李嬷嬷点点头,扶着赵灼玉往外走,几名家仆默默跟在后面,“等回到家,小姐给夫人赔个不是。”

赵灼玉答应了,心想是不是柳明笙通风报信,所以李嬷嬷才能找到自己?

“嬷嬷怎知我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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