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悔(第2页)
“略懂一点。”
“那陪我下一副。”也不等她答应,他便兀自起身走到了棋盘旁边。
她也只能起身,和他一起于棋盘旁坐下。
他伸手从一旁的棋笥内执起一颗黑子落下,静等着她下出第一子。
她遂捏起一颗白子轻轻置于棋盘的一角。
不消片刻便听得他问:“下定了?”
她点了点头,明白落子无悔,可这才发现他的棋路早已打开,她再无出路。
窗外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丝丝细雨,有一些雨水被风从窗口吹了进来落在两人的发丝上,但两人谁都没有介意,继续相对而坐,执着于眼前的棋局。
“我很好奇,那晚你为何要救那人。”
“不为什么,就是闲的。”她回答的很是敷衍。
“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若是他真的救走了顾凌,萧家手中就少了一个筹码。”
听到这话,陆蔓执棋子的手一滞,猛然抬头:“顾凌是我送给萧家的,再说了,萧家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他轻轻笑笑:“我不会无缘无故带一个陌生人来萧家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的手用力捏着棋子,纵是寒玉棋,可手心依旧沁出些许汗意。
“不懂?”他冷冷一笑。
“那你呢?你又为何帮我,那晚你明明就发现了那人在我房中,可你却纵容我那样做了。”
“刚才的棋局我给你的暗示还不够吗?看来你根本就不了解如今天下的局势。”旬聿悠悠说出这句话,落进她的耳中却让她眉心一颦。
目光不自觉的凝向棋盘上的棋局——
自先帝驾崩后,陆家权侵朝野,萧家雄踞益州,西凉顾家独霸一方。
三方都盼着另外两家能够打起来,最好能够两败俱伤,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若不然就是某两家结盟,共同对抗另一家,就看谁先取得先机了,而萧家此时的立场就像是她方才所走的棋路一样,可谓是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想到这里,陆蔓顿时了然:“所以,你是故意放走那人的,因为只要顾凌在你们手中西凉就绝不敢轻举妄动,反之如果顾凌或者那人死在了萧家人手中,西凉定会不惜一切将全部兵马用来攻打益州,到时如果朝廷借故不肯调兵来支援的话,那形势就危险了,万一两败俱伤,得意的便只有陆家。”
“聪明。”旬聿的声音突然转柔,陆蔓对他的夸赞却只是置之一笑,原来,做了这么多,只不过是替他人做了嫁衣罢了,可谁让她没能早点参透这一层呢?
接着便见旬聿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来一枚小药丸,不等她反应便塞进了她的口中。
她一惊,一个不留神竟将那药丸吞了下去,登时从凳子上弹坐而起,满脸戾气:“你给我吃了什么?”
“别那么激动。”旬聿笑了笑,将药瓶塞入陆蔓手中:“只不过是一些有助于复原的药,以前我受伤就常吃这个。”
陆蔓这才松了一口气,意识到方才确实有些失态,她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英勇如旬大人竟然也会受伤?”
旬聿似不想与她多解释,只道:“即使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弱点。”
“你的弱点是什么?”她脱口而出这句话却只觉得好笑,就好比问一个人我怎样可以杀死你?谁会傻的将自己的弱点告知于人。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却并未说话。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再次被人敲响,一奴仆撑伞站在门外:“旬大人,您快去看看吧,小的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旬聿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又怎么了?”
“您吩咐奴才要好生照看那位西凉的公主,不得对她无礼,可是这几日她一直在牢中大吵大闹,也不肯吃东西,小的送去的东西都被她扔了出来,这会儿又在发脾气呢。”
“行了我知道了。”旬聿转过脸,与陆蔓相视一笑,“去看看吧!”
两人刚走到檐下,便有奴仆识相的递来了雨伞,她走在他的旁边感受着雨滴清扫脸颊,虽略带轻寒,但她知道,这是与他最后一次同撑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