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第1页)
突如其来的、近乎扶持的亲密接触,让姜雨浑身僵硬。
纪崇州似乎完全无视了她的僵硬。他的动作流畅而稳定,仿佛在摆弄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他将碗沿凑到她干裂的唇边,声音低沉:“喝吧。”
姜雨如同被操控的木偶,被动地啜饮着他递到唇边的温水。清凉的水流滋润着干涸,带来一丝舒服的慰藉。但她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后颈那只托着她的手上,手掌里带着薄茧、好似充满了力量,而他的下颌线近在咫尺、显得有些冷硬。
这姿势……这动作……
透露出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碗里的水一喝完,纪崇州就收回了碗,同时也收回了托着她后颈的手。那支撑的力量骤然消失,姜雨虚软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重新跌回枕上。她立刻将自己缩进棉被里,只露出一双盛满巨大困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纪崇州。
纪崇州站起身,将空碗随手放在矮几上。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姜雨,确认她没有不适后,就转向了依旧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侍女。
“看着她。”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命令式口吻,“按时喂药,进食。再出差池……”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那无形的杀意已经让侍女瘫软在地。
“是……是……大人……”侍女的声音里已然带着哭腔。
纪崇州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密室。
密室里只剩下姜雨急促而微弱的喘息,和侍女压抑的啜泣声。
姜雨裹在棉被里,后颈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那冰凉的触感和残留的力量感,如同烙印般清晰。无边的惶恐深处滋生出的新的困惑,比上次更加汹涌,更加难以理解!
他到底想干什么?
纪崇州书房。
门被推开,又关上。纪崇州走到巨大的书案后,没有立刻坐下。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托起姜雨后颈的左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脖颈皮肤的温热触感和……那瞬间她身体爆发的、如同被冻结般的极致僵硬。
那僵硬,那惊恐的眼神,比上次喂水时更甚。
烦躁!
熟悉的、如同跗骨之蛆的烦躁再次涌上心头!
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纪崇州,竟然……亲自去扶起那个浑身是汗、病恹恹的女人?!还用手臂托着她的后颈给她喂水?!
这简直……荒谬绝伦!
他试图用理性思考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对,就是这样!她病得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侍女又是个废物,他需要确认她是否能正常吞咽,是否能恢复!仅此而已!
然而,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微弱的、令他极度厌恶的声音在反驳着什么。
为什么……他的动作里会带着一丝……避免让她呛到的谨慎?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拂开她鬓角的湿发?
这该死的、不受控制的多余动作!
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他需要绝对的掌控!掌控局势,掌控人心,掌控……包括姜雨在内的一切!这种因为一个女人的病弱而引发的、脱离掌控的情绪波动和多余的行为,必须被扼杀!
他走到书案前,目光落在堆积如山的军务卷宗上。牧池和姜昭如同泥鳅般钻入了更深的山林,骊城内部的清洗需要更严苛的手段,边境几个不安分的部落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些才是他应该耗费全部心神的地方!
他强迫自己坐下,拿起一份关于边境部落异动的密报,凝神看了起来。冰冷的文字和严峻的局势迅速占据了他的思维,将密室中那荒诞的一幕暂时驱逐。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重新掌控了思绪时,书房的门再次被轻轻叩响。这次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板的恭敬。
“大人,北境密使到了,有紧急军情。”
纪崇州眼神一凛,瞬间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后:“带进来!”
群山深处。
秘密营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