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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相这句话并不是要他回答,而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一番话,便没有在意祁染有没有回答。
“我家小女算起来如今也到了年岁,满乾京的好儿郎也就那么几位,我瞧着南亭是很不错的,小女也常常来往天玑司。”
祁染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大人的意思是”
白相哈哈一笑,“先生既是天玑司内人,又与闻珧亭主关系亲厚,身份不可与寻常人相比,说话也有分量。不知大人可愿从中说和,为我家小女说一说亲,保这个媒?”
祁染已经无暇去纠正白相这个“与闻珧关系亲厚”的错误认知,脑海中满是做媒这两个字。
原来是这样。
说亲,自然是要与两方关系又不错,又有点身份的人最稳妥合适。
可不就是得找他吗。
相府前院内,传话的管事匆匆而过,与园子里的白茵耳语片刻,白茵扬起眉,点了点头。
厅中,白相热络地说了一番,又留祁染在府中用饭,直言白茵前阵子得了两坛好酒。
祁染坐在座椅上,浑身虚浮地刚准备点头,门忽然被推开。
一人淡淡信步而入,祁染眼神发直,看那身淡藕色衣衫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白相略微一愣,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
知雨向白相微一点头,俯身伸手碰了碰祁染额头,“不难受了?可大好了?”
祁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点点头。
知雨又问,“怎么不与我说一声便来了?”
白相在后头张望,“这是我要问的。”
知雨回身,淡淡道:“我的司簿,白相说叫走就叫走,我自然是要来寻的。”
白相不甚在意,看着是已经习惯知雨这番不冷不热的态度,“既然来了,就一起留个饭吧,我刚才还在和先生说茵儿搜罗来了好久,就等先生上座。”
知雨并未多言,俯身询问祁染,“要留下来吗?”
祁染目光呆然地点点头,仿佛被抽了魂。
白茵早已料到,已经备好了席,入座后,轻声问祁染,“先生刚病,这酒不喝了吧?”
知雨微微皱眉,“不要给他酒。”
祁染同时低声,“给我喝一点吧。”
知雨蹙着眉头,好半晌才不言不语地点了点头。
丫鬟上了酒,祁染几乎一饮而尽,任由辛辣呛喉的液体从喉咙中滚过,借此麻痹自己的内心。
白茵一开始还在和祁染有说有笑,半晌后也微微敛着笑容,看祁染像犯了酒瘾一样,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祁染有点明白谢华以前说的“喝通了”是什么感觉了。
他不懂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喝的是什么酒,只知道刚入口时呛人无比,难以下咽,度数一定不低。
但喝着喝着,一开始的辛辣感逐渐消失。喝到最后,咽入口中时竟然开始和喝清水无异,轻而易举地就滑进身体里。
白相有意留白茵多相处,没作陪多久就借故离席。此刻席间只剩他们几人。
祁染接着自斟自饮,刚一抬手,手腕被按住,知雨的声音贴近耳畔,“阿染,别喝了。”
祁染动作顿住片刻,感觉自己另一只手的指尖微微发麻刺痛,很像之前身体开始消失时的感觉。
他垂着头,笑了笑,“让我喝一点吧,求你了。”
白茵朝侍女使了眼色,收走了酒樽,笑道:“先生虽还想喝,我这好酒却已经见底,只怕要负了先生酒兴了。”
祁染已经听不大清身边人在说什么了,只感觉又过了一会儿,席间渐渐没有动静了,知雨正在牵自己起来。
他缩回手,使劲儿一撑,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快步走了几步,走在知雨前面。
月儿挂上树梢,廊下寂静。
祁染站了一会儿,转了过来,“今天白相找我来,是为了让我给你和白姑娘说亲。”
知雨颀长身影溶于月色,声音也隐入昏暗,“那你呢,你答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