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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竟然是这样。
尘封已久的过去被揭开,祁染却没有任何谜团解开的喜悦,满身寒意,久久回不了神。
他终于彻底理解了当时白茵那句“温家非灭不可”到底是什么意思。
整件事的导火索看起来只是一桩后宫秘事,但根本原因绝不止于此。
他想起在书里看到过的对温家的描述,满门白衣卿相,甚至不乏入太庙者,掌握西乾官学,是天下学子向往的圣殿。
那是什么概念?
温家竟然成为了一言堂。
祁染很清楚,要平衡权利,更何况皇权至上的年代,是绝对不允许温家这样的世家存在的。即便没有这件事,日后温家也必然注定要覆灭。
那位白家支系的妃子,既然是远房表亲,那么就未必和白相有多深的关系,大概率连面都没见过也是有可能的。
他领头诛灭白家,不是仅仅因为两家恩怨,更是因为西乾王朝绝不可继续让温家存在。
今日可以群起逼谏皇帝处置妃子,那来日呢?
如果温家的那位先皇后真的诞下皇子,这西乾是不是就要改姓温了?
“这就是温祸。”祁染喃喃道。
“是啊。”知雨低声道,“这就是温祸由来。现在你可以想象到,当时官学里都是什么人。”
要么姓温,要么是温家门下。这官学已经不是官学,而是温家的私人学阀。
难怪闻珧之后处置过好几批学子,有温家例子在先,怎么可能还会容忍言官勾结,沆瀣一片。
说不定闻珧也是当时深受温祸其害的人之一,所以日后天玑司对官学如此忌惮。
祁染将这个猜测说给知雨听,知雨听后淡淡一笑,并未说什么。
“此后温姓之人几乎断绝,世上再无温姓,即使与温家毫无干系的寻常温姓人家,也都改了姓氏,以避温祸。”
祁染听着知雨的话,心想所以白茵当日听他说出“温”字才会脸色剧变,嘱咐他绝不可在外提起这一字。
“你觉得。”知雨忽然侧头,“温家该死吗?”
祁染哑然片刻,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温家不管该不该死,都不能继续存在。
他嘴巴张合好久,却说不出什么,“那你你怎么看?”
知雨望着他,安静许久。他一动不动,祁染却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他肩膀微塌,不复平时风光霁月之感。
“白相是对的。”良久,祁染听见知雨低语。
风吹过,将这句话轻轻吹散,零落空中。
祁染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不协调感,然而还没等他想清楚,杜若和谢华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师哥,咱们差不多散了,天阴阴的,感觉一会儿要下雨了。”
祁染和两人道别,手机上叫了专车,和知雨一起回银竹院。
路上,知雨十分安静,一路望着窗外。祁染也一直梳理着刚才听到的见闻,心中久久无法平息,记在手机备忘录上。
回到银竹院,知雨问他,“现在,你还觉得温七子的神童之名,货真价实吗?”
祁染明白知雨的意思,百转千回,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他回答,“我没见过温七子,要是能见到的话,或许就能知道了。”
知雨驻足在井边未到花期的山茶树下,良久不语。
安静很久之后,知雨摸了摸他的头,“等你有了答案,记得与我说,我很想知道。”
祁染想点头,又觉得很无力。他怎么能见到温七子呢,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生死未卜的人了。
“如果我能见到的话,一定。”他只能如此回答。
知雨定定望着他,慢慢一笑,“一定。”
天边乌云翻涌,祁染算着时候,感觉这雨来得正好。他只是个司簿,在不在都无所谓,但知雨毕竟是天玑司副官,忽然没了人影估计是会出大问题的。
知雨闻言,出乎祁染意料,倒不怎么在意,“便是我走开四五日,也是无妨的,他们不会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