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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染本身就对乖小孩没有办法,一碰到这眼神,心都软了打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都好看,都漂亮。”
小孩嘴角不经意间撇了一下,执着道:“是我好看呢,还是他好看呢?”
祁染啼笑皆非,“好了好了,你更好看。”
小孩咬起了下唇,双眼开始蒙上一层水色,“先生哄我的。”
祁染见他要哭,大惊失色。之前在山里时,小孩就哭了几回,他以为是心里孤苦难依的缘故。但现在看来,倒像是本身就是个爱哭的。
眼泪瞧着就要流出来了,祁染赶紧安慰他,“我哪儿有哄你呢,淡藕色本就清雅,若是一般人穿着自然不好。但你皮肤白,生得又好,穿这个色最好看了。”
小孩鼻尖抽噎了两下,“真的吗?”
祁染猛点头,“真的。”
小孩安静片刻,眨了眨漂亮的双眼,脸红道:“那我以后也穿这个色给先生看。”
“好好好。”祁染摸了摸他的头。
收拾规整后,祁染惦记起正事,试探着问:“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可有信得过的远亲,我好送你过去。”
小孩低下头,良久不语,“我不记得了。”
祁染顿时感到有些棘手,看小孩这模样,估计是不能送回本家去的,但又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亲戚,若是找不到,就只能送善义堂了。
善义堂虽会收留孤子,但说到底算不上什么好去处,如果可以,他不想把眼前小孩送到那儿。
“那我带你出去找找,你回忆回忆,好不好?”祁染轻声问。
小孩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闪了闪,“好。”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祁染只能领着小孩到外头到处走走,看小孩能不能回想起什么。
路过某家镖局,小孩忽然问祁染,“先生,你之后要回乾京吗?”
祁染点头,“对呀。”
小孩又低下了头,半晌后闷闷地“哦”了一声。
走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线索,倒是路过一家杂耍班子时,祁染想着小孩子或许会喜欢,带着他驻足看了一会儿。
台上艺人正唱着一出戏,打扮成书生模样的人跪在另一个扮相华丽的人前,“我既已考中,为何不可入学?!”
台下观众声音激昂,“就是!仗势欺人!”
扮相华丽的那个掐着嗓子唱了一段,那书生便气得发抖,“你这般不义,将来必得报应!”
祁染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这是在唱哪出,转眼一看,却看见小孩脸色发白。
祁染将他抱起,“怎么了?”
台上艺人来来去去,又上了一位武生模样的人,厉喝一声,“温贼!如今气数已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句话刚出,祁染才晓得这到底是出什么戏。
随着那声厉喝,他怀里的小孩吓得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缩着,不肯出声,双手一直抓着祁染的衣襟,抖若筛糠。
“不看了不看了,忒吓人了,咱们走罢。”祁染轻声哄他。
走远几步还能听见台下观众的叫好声。
“相国威武!温贼该死!”
祁染已经走出很远,但怀里的小孩仍旧没有抬头,像被魇住了一般。
祁染咂舌,没想到温祸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乾京之外还在传唱当年之事。不是说天下谈温色变吗,看来也只是皇城根下才会如此人人自危。
那武生扮相的确骇人,别说是怀里的小孩,那一声怒喝炸开的时候,连他都吓得心里一跳。
祁染一下下拍着小孩的背,轻声哄着,路过一家驿馆时想了想,走进打了声招呼,准备修书一封,加急寄到乾京去。
他在这里,一时半会儿又回不了乾京,总得想办法先给知雨他们知会一声,道个平安,免得让司内人忧心。
管事的问他要往哪儿寄,祁染老实回答,“乾京,天玑司。”
“天玑司?”管事的脸色一臭,怫然而去,“拿我当乐子呢?!若要寻衅滋事请往别处去吧,正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