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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先向王媖福身,后对银杏点点头,说明来意:“陛下请皇后娘娘过去瞧一瞧十公主,陪着说说话。”
今早,薛柔说身边空空的,也没个人说话解闷,让青萍霁蓝上坤宁宫请一请皇后;毕竟是姑嫂两个,在一处谈谈讲讲很正常,两人便没支吾,由青萍出面,首先去御前,取得皇帝首肯,之后就造访了坤宁宫。
银杏相当诧异,甚至觉得诡异。
那十公主眼高于顶,与皇后不对盘,少得可怜的几次碰面里,或是翻白眼,或是嘴里嗤笑,很是不耐烦,如此讨厌的一个人,主动请皇后前去作伴?
……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
王媖何尝不奇怪,但皇帝张嘴了,总不好推三阻四,便略施粉黛出门了。
薛柔放弃作践自己,慢慢恢复一日三餐,药剂药膏也正常使着,不为旁的,全为了给她卖命而遭殃的三喜四庆,她千万要救她们脱身。
王媖来时,薛柔以素纱蔽目,端坐于梳妆镜前,她特别要求霁蓝给自己盘了发髻,点了红妆。
见王媖,即薛怀义的妻子,她自然要体体面面的,即便而今困顿,亦磨灭不了她是大周最尊贵的公主的傲骨。
因是私事,薛柔便打发走了下人,稍作酝酿,气息下沉道:“三喜四庆被弄去浣衣局了,我很担心。”
王媖是皇后,但她不承认,索性省去称呼,直抒胸臆了。
王媖善解人意,体谅薛柔娇纵成性,不追究她的
失礼,自行就座,道:“那妹妹的意思是?”
追随声源,薛柔朝王媖的方位转头,头颅端得很正:“皇帝面前,你说话比我好使,所以……”
她从来没求过谁,况且今朝有所托的对象是王媖,和薛怀义一条船上的人,她真的低不下头,开不了口。
她半含半露的说辞,王媖领会到了,巧笑嫣然道:“妹妹何以笃定陛下能听我的呢?”
明明,她才是牵动他神思的人啊。
薛柔预想过王媖会加以为难,谁让她虎落平阳,人人可欺了呢。
“你是皇帝明媒正娶的,执掌凤印,你的话,皇帝得听。”
脑海里闪过过往的喜怒哀乐,恍如隔世,何止悲凉!
她看不见王媖,无从得知王媖直射过来的视线,有艳羡,有探究,有嘲弄,仿佛盛满了世间百态。
“那妹妹又何以认定我不会拒绝呢?”
王媖是个人,有着爱恨嗔痴的凡人,固然以贤淑大方示人,可这不等于她来者不拒,尤其是薛柔——明目张胆夺走她的丈夫关注的人。
他是皇帝,重重红墙青瓦的主人,主宰一切,薛柔在他的羽翼下,可以不计后果,恣意妄为。不像她,连直面真心也不能够。
乖顺如王媖,也会抱怨,偶尔也会嫉妒。
掺着笑意的反问敲打在耳膜上,轻悄,温柔,薛柔自然联想到王媖那张纯良无辜的粉脸。
所有人都会向着王媖,无理取闹的唯有臭名昭著的十公主薛柔罢了。
对答如流的本事仿佛随着这遭巨变而丧失了,薛柔无言以对。
是啊,王媖是薛怀义那头的,有什么立场帮她?
薛柔抻直的脖颈渐渐弯折了,盛气不复,但王媖并无雪耻后的畅意,胸口好似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她透不过气来。
“我会找时间劝一劝的。”王媖起身,“但究竟成不成,且看她们两个的造化吧。”
应当独善其身的,然而她没办到。
被围在皇帝丰满的羽翼之下,薛柔不开心,她看得出来。
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帮便帮了吧。
薛柔不感激王媖,一点都不。
她是薛怀义的人,他们联手霸占了大周江山,十恶不赦。
今儿是十五,照理,皇帝须摆驾坤宁宫,陪皇后用晚膳,而后留宿坤宁宫。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薛怀义继承皇位两月有余,向来止步于同进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