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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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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伯言,出来吧,该上路了。”

墙角的男子垂头耷眼地跟着狱卒出了大牢,又被转交给几个穿黑甲的兵士。

一路浑浑噩噩,直至抬头看见几个眼熟的少年也被一同押送,他微微一愣,自言自语道:“他们也要死吗?”

走在郑伯言身边的押解官看他一眼,“不是他们也要死,是你不用死了。”

郑伯言瞪大眼,僵硬地转过脖子,“我……”

“昨日荷夫人与珠夫人都为你向刺史大人求情。大人念及你与荷夫人一母同胞,又曾于灾祸之中护珠夫人一场,就饶了你这回。”

押解官将他脖子上的重枷取了,换了副只拷手的轻枷,沉声警告,“一路上安分点,别惹事。”

流放的队伍从监狱穿过长街,朝城门而去,引得不少沿途百姓驻足观望。

郑伯言举起戴着木枷的双手,将乱糟糟的头发往后顺了顺。垂眼之时,目光与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在一处。

女子一袭明艳红衣,直勾勾望着他。

郑伯言愣了片刻,垂下头,只当没看见。

可她却挤开人群,快步朝他走来。

“言郎。”她唤他一声,递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带上这个吧。”

郑伯言一边跟着队伍缓慢往前走,一边压着声音冷道:“你不去跟着你妹妹享福,到这里来做什么?”他横她一眼,“非得让全戎州的人都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

“一路艰险,我给你送些衣袍和吃食。”女子跟在他身旁亦步亦趋。

郑伯言扣着木枷的手紧了紧,侧过头,目光不善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嗤笑一声:“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是个草包美人。你是真不知,我当时救你,只是为了睡你?”

“我知道。”阿珍明媚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可阿珠从前跟我说过,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终究是给了我们姐妹二人一条生路。”

君子,哈哈,君子。

这世上竟还有人觉得他这样的从头烂到脚的废人是君子。

郑伯言短促一笑,本想呵斥她两句,却不知为何,竟是开了这个口子就停不下来了。

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眼泪直往下滚,笑得四周人群纷纷诧异看来。

押解官皱起眉,挥鞭在他脚边抽了一记,厉声道:“干什么呢?!”

尖锐的鞭声令状若疯癫的郑伯言清醒了不少。

他敛了笑,沉默片刻,从那个已经胳膊开始支撑不住的女子手中接过包袱,“回罢,找个正经人家,好好过日子。”

阿珍缓缓点头,停下脚,对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哑声道:“言郎,珍重。”

流犯被一路赶到城外,背向城门,面朝崇山,戎州府的繁华与苍凉都再与他们无关。

郑伯言别着手,艰难打开包袱。

入目是满满当当的炊饼,包在油纸里,尚有余热。再往下,是冬季的衣物,从里衣到外袍,从毛袜到棉鞋,无不针脚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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